聞言,杜亦啞然失笑,隨即微彎下腰將動作做得更加標準:“我來接你,我的新郎官。”
余賢忙回握那隻手,胳膊虛搭在杜亦肩上,話都打了結:“走,走吧。”
“你這樣多累,”杜亦心口連著胃都暖烘烘的,他的雙頰染上了淡淡的暖色愈顯溫和,“我不是稻草做的,你放心靠著壓不散的。”
他沒有半分逞強的意思,但待余賢的重量完全壓過來後,杜亦仍然生出了幾分壓力。他琢磨著是自己真的虧損得太嚴重,還是余賢變得更強壯了:“小漁,你是不是長高了?”
“有嗎?”
“肯定長個兒了,你剛來那會兒沒我高。”
余賢輕“啊”了聲,一仰頭就瞧見杜亦乖巧的發旋,他嘴角的弧度隨之揚起:“這麽看好像是。”
“比之前壯了吧?”杜亦攙著余賢停下,等待瀑布屏障識別二人的身份。
藍色的光暈將兩人包裹,剛穿過層層薄霧杜亦的攻守地位便立即發生了變化。他幾乎是被余賢推到瀑布屏障前,腰部被人輕輕攬著。瀑布屏障的霧氣繚繞在杜亦周圍,薄唇噙著一絲淺笑,宛若遺落在凡間的仙君。
余賢那張朝氣蓬勃的臉帶著半分生澀半分羞赧又作出耀武揚威的模樣:“我比隊長高了,我的身體也更好看了。”
杜亦忍俊不禁:“所以?”他摟住余賢的脖頸貼過去,聲音灑進小狼崽的耳朵裡,又暖又癢,“小心腳。”
“腳再疼也想抱抱我的隊長。”
尖尖的小牙叼住杜亦的耳尖,饒是再偽裝沉穩也被這牙齒摩擦得渾身戰栗,杜亦抿著唇,鼻子裡悶出沙啞的哼聲:“也不怕人看見。”
“隊長,我想以下犯上。”
笑意漸大,杜亦修長的手指挑起余賢的下巴端詳了會兒,爾後扒拉下攬在腰間的手,挎住余賢的胳膊作勢繼續往前走。
“隊長?”
“改日。”
“隊長——”余賢拖長聲調。
鍋碗瓢盆叉子杓子筷子都準備好了,到嘴的肉掉了。
“等你腳好的。”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余賢小手指靈巧地鑽過去主動拉起勾勾。
“幼稚小鬼。”
“包您滿意。”
杜亦安頓好余賢又折回了醫療中心,今日那年輕人恐懼的眼神令他十分在意。那種懼怕是源自內心深處,他必須要弄清這份驚恐出於何因。
他到的時候,年輕人已經醒過來正慌張地四處張望。
“別動。”杜亦上前輕按住他的肩膀。
這年輕人瘦弱得可憐,雙頰的肉微微下凹,臉上透著病態的灰暗,打眼一看就是營養不良。
“別怕,我沒有惡意,”年輕人眼裡的惶恐過於明顯,杜亦盡量放柔聲音,“我跟這裡的負責人打過招呼,你有什麽事都可以找他。”
杜亦又耐心地說了很多安撫的話,年輕人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但始終不肯開口說話。枯樹枝般瘦削的十指一直緊緊攥著被邊兒,似乎還處於極度的不安當中。
病房裡陷入一片靜謐,那雙驚顫的眸子含著太多的焦慮,他時不時地偷偷打量著杜亦仿佛有滿眼的話要說,泛著白皮的唇瓣蠕動了幾下又再次抿緊。
杜亦安靜地注視了片刻,忽然一個大膽的想法竄進他的腦袋裡,他試探著問道:“你,是不能說話嗎?”
年輕人點頭。
器物部有開發輔助失聲患者說話的儀器,杜亦來前不了解情況並未帶著。他略思考了下抬起手,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空中畫了兩下,指尖綻放出柔和的藍色殊力波,它們凝成虛擬的小屏幕飛到年輕人的跟前。
“你想說什麽,可以直接在上面寫。”
年輕人咬緊下唇,那隻皮包骨的手指在屏幕上緩慢地畫著。同時,杜亦的眼前浮現出藍色的水墨飛字。
“藍眼睛不是多禧星的人。”
杜亦眉心微擰,繼續問道:“你是臨星異族還是多禧星的人?”
“多禧星,”年輕人緊接著又寫,“那個人叫什麽?”
“哪個?”
“那天,你聯系的人。”
“師笙。”
“我叫艾師。”
*
杜亦回到行動部已經過了零點,幽靜的藍色頂燈守著在角落埋頭整理資料的人。
怕驚到人,杜亦先低聲清了清嗓子才走過去:“還在整理嗎?先回去睡,明天再看吧。”
“隊長,”師笙禮貌地打招呼,緊接著又埋進資料裡,“想弄完。”
“我來吧,你回去休息。”
清幽的小燈映得杜亦的雙頰泛著冷白的光,師笙的視線在他的臉上駐足片刻,搖頭:“你休息。”
杜亦眉眼一彎,拉過張椅子坐到他旁邊:“那一起。”
師笙認真地注視著杜亦似乎陷入了沉思,像是在掂量此事是否可行。
“沒事。”杜亦寬慰道,手下飛快翻動,已經迅速進入工作狀態。
瞭望塔頂的時鍾指向凌晨一點,杜亦按著後腰站起身:“現在可以回去休息了嘛?”
師笙把所有資料進行加密分別傳送給陳可、陸雲:“謝謝隊長。”
“回去先好好睡覺,睡飽了再去醫療中心了解下那個年輕人的情況。”
“是。”
熬得太晚,兩人都選擇在局裡的睡眠艙休息。不過,杜亦留在這休息是因為余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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