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從前他的殊力懶趴趴地怎麽扒拉都沒反應,他未感到任何不適,完全不必吃藥。如今他體內的殊力似是睡飽了睡足了睡滿了不甘沉淪想要鬧海了,S型殊力偏低的症狀就逐漸找過來了。
為了隊員著想,他必須得控制不讓殊力暴走。
雖然他還未出現高熱眩暈等常規症狀,但體內殊力躁動得卻愈發強烈,一粒膠囊確實不大管用。
余賢內心煎熬,不知道是否要采取杜亦的建議,可是他真的不想此生與不愛的人相守。對於他,對於他的Partner,非但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行為,還是一種痛苦且漫長的折磨。
杜亦被越昱從實驗體基地直接帶回診療區,暈了一天半才醒過來。
他身邊沒人,只有儀器難聽的“嘀嗒”聲。杜亦按著胸口試圖坐起,腰椎立即傳來報復性的劇痛,幾乎在一瞬間便將他整個人拆開。冷汗墜在被子上,他閉目忍了半響,耳邊的嗡鳴聲由近至遠漸漸變小,心裡忽然空落落的極不踏實。
抓過工牌調出師笙,杜亦點了點。
“杜隊。”
接通得很快。
“嗯,你們在外頭還是在部裡?余賢在嗎?”
“外勤中,他也在。”師笙簡單明了地回道,稍頓了下又問,“找他嗎?”
“不了。”杜亦揉著疼得愈發明顯的心口,“你們注意安全。”
“好。”
那邊規規矩矩地應著,通訊界面閃了兩下就要關掉,師笙突然喊了一聲:“他狀態不對。”
“什麽意思?”杜亦彎腰湊近工牌,抓住師笙的話急問,“余賢殊力不穩嗎?”
不待對面有應答,杜亦便迅速地換下病號服。
“是。”
師笙答得很肯定,杜亦被激得唇瓣一抖,他勉力穩住心神,加快語速:“你和鮑豹盡量用平穩波穩住他,千萬不要讓他自傷。地點共享給我,注意安全,我馬上到。”
本是天清氣朗的日子,行動一隊所在之處數道藍色光線混雜,小樹彎著腰群草矮著身子躲避著咄咄逼來的殊力,吼聲與四處釋放的殊力齊齊迸發,大有雷電交加之勢。
好在此處位於甘城外區,沒有常人在場,異動波也處理妥當。
杜亦近於飛一般躍下智浮車,他卯足力氣衝著余賢大喊:“余賢!深呼吸,沒事,你可以做到的!”
一波藍光還未消弭盡,下一波緊趕著從余賢的體內釋放出來。他的臉憋得通紅,五髒六腑裡燒得厲害,朦朦朧朧中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隊……隊長?”
杜亦的腰上就藏著法鞭,那是抑製殊力暴走的最佳武器。只要他一鞭子抽下去,余賢便會立即歸於平靜。
但他不能。
絕不能再打小狼崽一次了。
杜亦的雙目溫柔得快要化出水了,他張開雙臂騰空而起,余賢的殊力如鋒刃般刺骨,刀刀插進他的肌膚,但杜亦似乎毫無察覺。
“我來了,別怕,沒事的。”
他慢慢地去接近余賢,仿若一隻張開翅膀的飛鳥環抱住不停抖動的小雀。
“隊長,你……”
“沒事了。”
余賢被炫目的藍光耀得什麽都瞧不見,杜亦的臉越來越模糊,他好像被催眠了,墜入夢境深處。
但很舒服,是個好夢。
舊傷纏身,被轉換過的身體還未恢復,在這種情況下催動殊力引導余賢的杜亦近乎力竭。他榨不出半分力氣平穩地下落,隻得將余賢盡量地護在懷裡。身體上的痛將杜亦炸得四分五裂,他竟然還有精力去想:小狼崽的個頭越來越高了,也愈發壯了,他以後是不是就抱不動他了。
杜亦環住余賢從半空中直摔下來,地上碎石堆積,行動一隊的幾人瞪眼連聲大喊:“小心!”
“呃……咳!”
嗓子眼擠出的痛吟聽得鮑豹師笙齊齊皺緊眉頭,他們狂奔上前扶起脊背著地的杜亦。
被轉換細線充滿的背脊似乎被嘣碎了,碎骨好像遍布整個後背,扎得杜亦無處可逃。他原本就沒有血色的雙頰透著青灰,一下子被抽幹了生機。
“杜亦,你怎麽樣?!”
杜亦幾乎咬碎牙齒大吼一聲護著余賢坐起身,緊接著偏過頭連嘔出兩口血,堪堪避開余賢的身體,未讓血沫沾到小狼崽半分。
“鮑豹,帶余賢回去檢查。”
他小心翼翼地將懷裡的余賢交了出去,隨後才伸出顫抖的手遞給師笙:“帶我去……找談佑……”
師笙動作敏捷地滑軌到杜亦跟前,接住向前撲的身體。
余賢在回程的路上就醒了,他前後左右張望,沒有尋到杜亦。
“別找了,”鮑豹瞥了人一眼,沒忍住點了根煙,“他有任務沒跟著一起回來。”
“他有沒有受傷?”
“怎麽不自己問?”鮑豹勁兒沒用好,差點沒把煙給咬斷了,“他傷啥樣我不清楚,反正我看他那出挺疼的。你啥時候同他和好,我估摸著他啥時候能不疼。”
情感大師鮑豹去診療區看杜亦的時候,正趕上半熟的魚片在鍋底翻炒。
“要搭把手不?”
“不用,”杜亦腰斷了似的沒法完全躺著,這幾天疼得睡不著吃不下,胃病自然犯了,前後夾擊,迅速消瘦。這會兒只能笑著發出些氣聲,“你來看我笑話的嗎?”
杜亦眼眶疼得通紅,鮑豹瞧著都怪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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