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倔驢勁兒還挺大,但也可能是他感冒虛了。
一路在車上說說笑笑,虞文知只是偶爾才咳嗽一兩聲,但等吃完晚飯,見父母的新鮮勁兒過去,他才又萎靡起來,吃了藥窩在床上不動彈。
家裡畢竟還是比俱樂部舒服的,起碼房子大,空氣好,也足夠安靜。
虞文知忙碌一整年,趁著病,終於可以好好歇歇,父母也不舍得叫他起來。
但總有人能在他半醒半夢間打斷他醞釀良久的睡意。
虞文知吸著鼻子,頭昏腦漲地關了燈,閉眼沒一會兒,手機在耳邊抖動。
嗡嗡的聲音迫使他睜開眼,對著黑暗中過於明顯的光亮。
【小倔驢進化中:感冒好了沒?】
虞文知眯起眼睛,頂著光,手指在屏幕上打了幾個字。
【虞文知:我不是今天剛回家?】
對面一時半會兒沒動靜,虞文知把手機扣下了,準備繼續睡。
可他剛放空思緒,手機又震起來,那短暫的安靜裡,不知藏了怎樣百轉千回的心思。
【小倔驢進化中:你吃清補涼了?】
虞文知掀起一隻眼皮,翻起手機一看,心中好笑,盛緒估計也就知道這一個特產,實屬沒話找話了。
【虞文知:不愛吃。】
另一邊,盛緒收到這個回復,手指僵了一下,他看一眼自己早已準備在對話框裡的‘好吃嗎’,然後木著臉一個字一個字刪掉,忍不住煩躁地抓了抓頭髮。
小紅書怎麽沒寫對方不愛吃怎麽辦?
垃圾攻略。
虞文知這次沒著急放下手機,反而舉著等了一會兒,果然,安靜片刻後,下一條微信接踵而來。
【小倔驢進化中:心理師說阿拉斯加看不見你不愛吃飯。】
虞文知險些被逗笑,他一笑就想咳嗽,用手壓著嗓子緩了好久,才對著手機發了條鼻音濃重的語音。
“我睡了,不許再發消息了。”
還沒談戀愛呢,就這麽粘人,真要命。
說完,虞文知將手機調到靜音,徹底闔了眼。
盛緒接到語音心跳直接提速,他在不斷攀升的驚喜中點開語音,立刻貼在耳邊。
聽完之後,臉徹底垮了下來。
他看了一眼時間,才晚上六點。
小紅書上說,在意你的人,無論如何都會回你消息的。
垃圾攻略。
盛緒長按屏幕,直接把APP拖進了垃圾箱,決定以後再也不看這種沒有依據的廢話。
他埋頭喝了兩口湯,杓子一扔,踢開椅子就要走。
茂義莫名其妙:“怎麽了又,飯都吃不下去了?”
“不餓。”
盛緒把手機揣進兜裡,頭也不回地出了食堂。
Ware努努嘴:“隊長一走,這家夥又原形畢露了。”
茂義哼道:“也不知道他跟誰聊天呢,比川劇變臉都快。”
盛緒從食堂出來就回了宿舍,推門進屋,看到空蕩蕩的床,還是中午被阿拉斯加踩過的模樣,陽台放著的虞美人盛開了一天,也開始蔫了。
同樣蔫的盛緒趁虞文知不在,盤腿坐在虞文知的地毯上,手指敲著虞文知的床板,悶聲念叨:“回不回來回不回來回不回來。”
床板被他敲得邦邦響,床上依舊空蕩蕩,盛緒一歪腦袋,枕在了虞文知的床邊。
說不出的喜歡,又存了一絲僥幸,虞文知床上原來是這個味道,要是平時肯定不給他聞。
行吧,勉強算異地的一個好處。
第二天虞文知終於睡飽了,睜開眼,覺得鼻子似乎不堵了,他灌了幾口溫水,發現嗓子也沒有腫脹的感覺了。
感冒似乎要好了。
虞文知披著睡衣下了床,來到客廳,正趕上顏衾與虞析延從外面回來,手裡拎著不少東西。
顏衾:“醒了?給你買了清補涼,嘗一嘗。”
虞文知上前把顏衾手裡的袋子接過來,又問:“你們是去買菜了?”
虞析延:“還去了一趟一零二紀念館,送了束花。”
虞文知頓覺悵然,半晌才“哦”了一聲。
模糊又傷感的記憶漫了上來,拍打著神經,又悄然退了回去。
那年他才十一歲,南洲發生一場特大風暴潮災害,一零二紀念館就是為了紀念在那場風暴潮裡犧牲的人們,原址是一所被淹沒的小學,虞文知就在那所小學讀的六年級。
時間過去了太久,曾經巨大的傷痛演變成了每年祭拜的習慣,祭拜回來,日子該怎麽過還是怎麽過。
虞文知坐在沙發上,拆開包裝袋,將清補涼拿了出來,先不急著喝,反而慢條斯理地挑起裡面的紅豆,綠豆,蓮子來。
他跟盛緒說不愛吃清補涼不是假的,但並不是不喜歡奶白的椰汁和糯糯的西米薏米,他是不喜歡面乎乎的豆子,關鍵清補涼裡的豆子又格外多,每次挑著麻煩,他也就不愛吃了。
想到盛緒,虞文知停下手裡的活,再次拿出手機。
果真直到今天中午,盛緒都沒再發消息來。
再看昨晚最後一段對話,一方絞盡腦汁想話題聊天,一方昏昏沉沉隻想結束話題。
又聽了一遍自己說的語音,虞文知暗自笑著搖搖頭,對別人來說沒什麽,對盛緒來說,是不是太無情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