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緒刪掉,不再回了。
他哥也沒再發。
幾乎是無意識的,盛緒再次點開朋友圈,刷新。
但這次,已經沒抱著什麽期待了,無力侵吞了他,只剩下清晰的墜落感和不見邊際的白。
然而就在最下方,他看到了最新評論。
【虞狐狸(不給喊版):下樓^_^】
虞文知的微信昵稱就叫Wenzel,是比賽用的ID,備注是盛緒偷偷改的。
剛來TEA,很多人耳提面命,不能叫隊長的外號。
但盛緒來之前叫慣了。
甚至最早虞文知在他腦海中的形象,就是一隻矜貴優雅端坐高台的紅狐狸,尾巴閑懶的輕掃,嘴角微微勾起,雙眸睥睨,好像下一秒就要修煉成精。
心底似乎又煥發生機,嫩芽頂破積雪的覆蓋,舒展枝蔓,倔強的挺直腰肢。
雖然只有一枝,但卻是獨一無二的一枝。
盛緒一躍而起,將壓皺的短袖掀下來,換了件新的套上,手機打著旋在他掌心翻滾,連同一顆上下跌宕的心臟,一同穿過走廊的風,抵達訓練室。
虞文知被徐銳叫去試訓一位輔助,如果順利,那位輔助將在下半年入職TEA二隊,參加LDL次級聯賽。
前二隊輔助離開TEA到一個中級俱樂部打LPL了,二隊現在正缺人。
虞文知有空看朋友圈,說明試訓已經結束了。
盛緒進去的時候,正看到那個十八歲的黃毛輔助抓著虞文知的手。
“虞隊我好喜歡你啊,你奪冠的時候我還在教室裡偷偷看你比賽呢,沒想到現在能跟你一個俱樂部了。”
黃毛肉眼可見的激動,情緒上臉,臉漲的通紅,眼睛神采奕奕,手抓著不放。
虞文知就衝著他笑,笑容柔柔的,也沒有要把手拿出來的意思。
“謝謝。”
盛緒臉黑一分,手機也轉不動了,眼神像灌了鉛,緊緊黏在兩人緊握的手上。
他都沒抓過。
“啊啊啊天呐我追星成功了!”黃毛毫不靦腆。
徐銳也挺開心,二隊招人比一隊順利太多了。
“好好打,文知都說你有天賦了,你才十八歲,大有可為。”
虞文知垂眸,目光在握在一起的手上一落,複又抬起,客氣的提醒:“我喝口水。”
黃毛趕緊將手松開。
徐銳從一邊箱子裡拿出瓶玫瑰涼茶,遞給虞文知,虞文知剛接過去,黃毛直接搶走:“我給你擰開。”
虞文知怔愣的瞬間,黃毛已經用力擰開蓋子,遞還給虞文知,還一臉憨厚的笑。
虞文知失笑,接過來喝了一大口,因為沒辦法全部吞下去,吞第一次時,涼茶難免擠壓口腔內壁。
站在盛緒的角度,能看到虞文知側臉鼓起一個可愛的弧。
這個突如其來的彩蛋還沒變成具體的形容詞儲存在記憶裡,就被一聲粗糙的讚美打斷。
黃毛:“虞隊太萌了。”
盛緒臉色瞬間更難看了。
他發現有些東西並不是自己獨享的,只不過恰好輪到他了,讓他佔據了一會兒,緊接著就要傳給下一個人。
他受不了。
從小到大,他沒有執著於得到什麽東西,也是此刻才有這種灼烈燃燒的念頭,在這個楊柳無風,蟬鳴聒耳的夏天肆意瘋長。
“別鬧了,你跟經理去熟悉俱樂部吧,我還有點事。”
虞文知擰好瓶蓋,抬手揮了揮,算是道別,然後一轉身,看到靠牆站著的盛緒。
涼颼颼,好似立著的一根冰錘,目光卻是鋒利的,眼珠黑的像滴落的墨。
虞文知朝盛緒走過去,上下打量一番,唇角勾起,抬腿碰了碰他的鞋尖:“看到評論了?跟我出去一趟。”
“幹嘛?”
“Ware寄養在寵物店的泰迪不吃飯,他讓我們幫忙帶到俱樂部看兩天,他盡快回來。”
有些寵物的依賴性很重,離開主人就萎靡不振,進食困難。
Ware本來不想麻煩俱樂部,但店主一天兩通電話的催,他也擔心,這才不得不拜托虞文知幫忙照顧兩天,總歸俱樂部還養著一隻阿拉斯加撫慰犬,有的是狗糧。
虞文知走在前面,盛緒跟在後面。
恰好錯開一點的距離讓虞文知察覺出些許端倪。
盛緒手插進兜裡,嘴唇繃成一條線,臉上沒什麽表情,也不說話,只有在看到虞文知不慎走出人行道時,他才趕緊伸出手攔一下:“喂。”
虞文知裝看不明白。
到了寵物店,跟老板說明情況,把耷拉著眼睛,卷成花卷的小泰迪抱出來,虞文知捏了捏小狗的耳朵。
泰迪十分聽話,但虞文知還是把狗鏈一端拴在它脖子上,一端繞在自己手腕上,以防它受驚跑丟。
老板看他抱的姿勢很熟練,問道:“你也養寵物啊?”
虞文知笑笑:“沒有。”
老板:“看你挺會哄的。”
虞文知:“倒是想養隻大狗,但沒什麽機會。”
從寵物店出來,背對陽光而走,虞文知以為盛緒還能憋住不說話,卻見盛緒瞥一眼他懷裡的泰迪,嫌棄地挪開眼:“黃毛不好看。”
虞文知佯裝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泰迪還行吧。”
盛緒一口氣堵在胸口,竟然詞窮,最後憋了半天,毫無氣勢的“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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