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當初,他的心思還是很單純的,無非珍惜天賦,也看出盛緒是個秉性良善的人,再加上他確實懶得理財,有這筆閑錢。
誰能想到,後來發展成這樣。
“什麽時候準備好的?”
“前幾天。”
虞文知心道,小狗為了捅破這層窗戶紙,準備做的夠足的。
“欠條我可沒戴在身上。”
“不著急,你先拿著。”說罷,盛緒就將卡塞給虞文知,甚至他根本沒有介意欠條,虞文知不給他也無所謂。
虞文知手指輕輕一挑,發現這張卡後四位卡號是他的生日,一些突如其來的儀式感。
“不著急?不怕我不給你了啊。”虞文知笑吟吟反問他。
“那也行。”盛緒眉頭都沒皺一下。
“什麽也行。”虞文知又好氣又好笑。
“以後賺的錢都給你也行。”盛緒很小聲嘟囔一句,他似乎覺得太露骨,但又很想讓虞文知知道。
虞文知還是聽清了,因為房間裡實在太安靜了,他眨了眨眼睛,恍惚覺得手裡這張卡片變得沉甸甸,是很厚重的分量。
“你——”
虞文知剛醞釀出一個字,防盜門突然被很有禮貌的敲響。
敲門聲是三下,並不重,然後很耐心地等待著,在隔了七八秒後,又客氣地敲了三下。
盛緒嘀咕著:“送這麽快。”
說著,他將外衣扔在一旁的沙發上,跨步走向門口,虞文知也不閑著,看了眼暗著燈的飯廳,打算先整理下餐桌。
他過去找到了開關,幾個按鈕,調試了一下才選到最合適的,手指在餐桌上擦過,再一摸指尖,發現乾淨的很,套餐裡碗筷都有,應該不用準備什麽了。
他正打算去幫盛緒接東西,立在餐桌上的小型飲水機突然拱出個氣泡,橢圓的球體將水面撞開,發出沉悶的“咕咚”聲。
分明是很微不足道的聲響,卻恰巧打亂了心跳的節奏,帶來很短暫卻又無法忽略的心悸。
然後他聽到盛緒站在大門口,沉聲問了一句:“你怎麽來了?”
誰?
虞文知輕蹙著眉,追著聲音走過去,突然有風從敞開的大門灌進來,撥動著看似平靜的夜晚。
走到客廳,虞文知也看清了門口站著的人。
盛珵身披黑色大衣,長度越過膝蓋,袖口衣角沾染上夜露的潮,大衣裡面是一套渾然貼體的西裝,幾枚紐扣打磨的光滑,勾住了門廊數道冷光。
如果讓虞文知形容見到盛珵的感受,這個人就好像北方的汪洋,是深沉的黑藍,不那麽熱烈溫情,但是粗雅折中,顯得沉熟內斂。
虞文知幾乎立刻就意識到,這個人是盛緒的哥哥,哪怕他們只在汪美然婚禮上有過一面之緣,但虞文知還是記住了他的長相。
和盛緒有一些相似,但大概因為年長八歲,所以完全褪去了暴躁和衝動,更不會有盛緒偶爾露出的,孩子氣的小表情。
在虞文知打量盛珵時,盛珵也越過盛緒打量著他。
暖黃的光源落在盛珵臉上,並沒有增添些許溫度,盛珵的眼神是很平靜的,仿佛沒有情緒起伏。
那深黑的眸子觀察虞文知幾秒,便輕描淡寫地朝盛緒問出一句:“毛坯改精裝了?”
客廳窗口的綠植,更換的吊燈,撲面而來的清新氣息,還有毫無灰泥的大門,每處細節都表明,盛緒對這狗窩上心了。
再看到出現在盛緒家裡面如桃花的青年,盛珵感到很遺憾。
原來這樣獨樹一幟令人發指的弟弟,談起戀愛來也變得泯然眾人,為了取悅對方無所不用其極。
就是在這一刻,虞文知敏銳地察覺到,盛珵已經知道了他和盛緒的曖昧,那目光有種鷹攫兔子的銳利,沒人能在這雙眼睛面前隱藏面目。
於是虞文知也不打算狡辯,他迎著燈光挽起唇角,等著從這對兄弟的言語間揣摩那個讓盛緒覺得委屈和憤怒的隔閡。
如果說還有讓盛緒沒那麽反感的親人,也就剩和他年齡最相近的盛珵了,但盛珵來的實在不是時候。
盛緒單手撐在門框,繃起臉,毫不客氣地反問:“不能改?”
“六個月前還沒改。”盛珵淡淡陳述事實,雖然語調仍然沒有豐富的變化,但眼睛終於眨了一下,果然在面對盛緒時,他的臉色會刻意溫和下來。
“找我幹嘛?”盛緒沒有請盛珵進去的意思,這是他自己的房子,他有權做決定。
“有事回S市,順便當面告訴你潭塵學及其保護傘的處理進度。”盛珵將手從大衣兜裡抽出來,輕輕扯掉皮質手套,露出筋骨分明的一雙手來。
提到潭塵學,盛緒臉色勉為其難的緩下來,手掌也不再撐著門框。
這件事畢竟是依靠盛珵和葉循解決的,總不可能用完就扔。
“不介紹一下?”盛珵邁步進來,皮鞋落在光潔的木質地板上,發出沉穩又響亮的一聲,他的鞋邊帶著些灰暗的煙塵,明示著主人這一路的風塵仆仆。
“我隊長,虞文知。”盛緒從鼻子裡擠出並不情願的一聲,複又轉頭衝虞文知介紹,“這是我哥,盛珵。”這下,語氣又變得輕緩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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