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鵬吃著，時不時還抬眼看一下賀歡。小孩子不會隱藏，賀歡很快就發現了鵬鵬的視線。

　　“怎麽了？”賀歡問，“還是想吃這個嗎？”

　　賀歡把手上最後一口漢堡吃完，在塑料袋裡面拿出一包黑椒雞塊，“想吃就給你倒幾塊吧，別饞了。”

　　鵬鵬想說的不是這個，但得到幾塊平時家長都不讓吃的黑椒雞塊，還是很讓他驚喜。他把裝著拌面的飯盒移向賀歡，賀歡也如約在袋子裡倒了幾塊出來。

　　“謝謝歡歡哥哥。”鵬鵬直接拿叉子叉了一塊起來，美滋滋地吃著。

　　但是沒過一會兒，鵬鵬被雞塊分散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他一開始想的問題上。

　　“歡歡哥哥……”鵬鵬叫了聲賀歡。

　　鵬鵬叫的聲音很低，他有點怕這個不太愛說話的歡歡哥哥。

　　“嗯？”賀歡本來是垂著眼吃東西的，聽到鵬鵬的聲音，掀了一下眼皮，看了他一眼。

　　鵬鵬把嘴裡正吃著的東西趕緊咽了下去，然後問：“歡歡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呀？”

　　賀歡看著他，慢慢皺起了眉。他回憶了一下，沒覺得今天有什麽問題，怎麽鵬鵬這也能看得出來？

　　怕小孩內心脆弱，賀歡沒打算直接說出什麽傷鵬鵬的話來。其實憑心而論，他其實並不討厭鵬鵬，因為鵬鵬的確是個很乖又懂禮貌的小孩。但無論小孩再怎麽聽話，他也沒有辦法對任何一個小孩在“不討厭”之上再增加喜愛度了。

　　“歡歡哥哥！”鵬鵬還以為賀歡走神了，趕緊叫他。小孩就是要把自己的問題刨根問底問出答案。

　　賀歡歎了口氣，“不是不喜歡鵬鵬，我只是不喜歡小孩兒。”

　　鵬鵬歪著頭思考了一下，“但是我也是小孩兒啊。”

　　現在的小孩怎麽這麽難糊弄。

　　賀歡想了想，“我不喜歡哭鬧不聽話的小孩，但鵬鵬並沒有讓我多費心，所以我沒有不喜歡鵬鵬。”

　　鵬鵬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估計鵬鵬是把賀歡當成了喜歡他，心情一好直接胃口大開，把那一盒拌面都吃光了。

　　賀歡有點擔心的看著他，怕他吃撐了不舒服，後悔自己剛才沒攔一攔。

　　吃完把東西收拾好了，賀歡也沒見鵬鵬有說什麽不舒服的。

　　讓鵬鵬坐著看了會兒電視，賀歡就問：“鵬鵬，你平時都是幾點睡午覺的？”

　　鵬鵬雖然很喜歡看動畫片，但是現在他不敢不回答賀歡，怕賀歡不讓他看電視了。

　　“我平時都是一點鍾睡午覺，兩點鍾起床。”鵬鵬說。

　　現在已經快一點了，剛吃完東西，賀歡也不好讓鵬鵬直接上床睡覺。

　　“你困了嗎？”賀歡問。

　　“還沒有，”鵬鵬說，“我想再看一會兒動畫片。”

　　“好，那看完這一集就得跟我回去睡午覺了。”賀歡說。

　　鵬鵬大喜過望，沒想到還能看完一整集。

　　“謝謝歡歡哥哥！”鵬鵬真情實感地喊得特別甜。

　　還有一整個下午的時間，賀歡有點懶得去應付醒著的鵬鵬了。

　　等那一集動畫片放完，賀歡帶著鵬鵬在自己的床上睡午覺。

　　倒也是沒設個鬧鍾把鵬鵬叫醒，賀歡就由著鵬鵬睡，反正鵬鵬能睡到紀川過來接他的時候的話，那是最好了。

　　鵬鵬倒也不負賀歡所望，他的醒是被紀川打給賀歡的手機鈴聲吵醒的。

　　賀歡早已經起床坐在床邊的書桌上寫作業。趁鵬鵬坐在床上醒盹的時候，賀歡去打開門讓紀川進屋。

　　賀歡甚至都沒把問紀川今天約會怎麽樣的話問出口，紀川是真的戀愛腦，他就跟上輩子沒說過話似的，一頓跟賀歡分享今天和詹曉約會的事。

　　賀歡笑得有點勉強，他對他們約會的細節並沒有什麽興趣，但還是認真地聽著。

　　賀歡就像一株剛冒出幾個嫩芽的樹，紀川的每一句話都是在把那些冒出來的小芽芽摘掉。

　　“歡啊，我是真覺得校園戀愛好美好啊！”紀川一臉向往，“難道你心裡就沒有對哪個女孩子心動嗎？”

　　賀歡搖搖頭，只是在紀川說到這個話題的時候，專注地盯著他。

　　紀川也並沒有想深入探討賀歡不談戀愛的原因，只是在承上啟下著他今天和詹曉關系更進一步的互動。

　　“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種感覺，想時刻和她待在一起，想時刻圍著她轉，想看著她的笑……”紀川說。

　　真為難紀川一個作文題隻拿三十來分的人寫出這麽個排比句。

　　賀歡想，其實喜歡不是這樣的，是隻敢保持距離，是不敢宣之於口，是看著他的自由並放縱他的自由。

　　等紀川把鵬鵬接走，賀歡把門關上的時候，賀歡就又變成了一株光禿禿的樹。

　　易家淼就沒這麽敬業過。

　　休學的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裡，他隔三差五就到店裡去幫著他媽媽看店。店裡賣的東西都是便宜貨，買家和賣家都心知肚明，於是他也沒見過因為商品質量問題而找他退貨的。

　　這次得知賣給賀歡的東西壞掉了，他就主動提出要賠給賀歡，甚至還給賀歡送到他家樓下，這也是頭一遭。

　　現在還沒算夏天最熱的時候，但是悶熱的空氣貼在身上，仍然好像在身上穿了件塑料，悶得透不過氣來。晚風吹過，才得以有一瞬間的喘息。

　　易家淼按照賀歡跟他說的地址，站在路邊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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