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了下腕表,看了看時間,讓張虹取出兩遝資料放到桌上。“我只能待20分鍾,所以,長話短說。”
“針對你目前的情況,華大人文社科的冬令營和物理研學競賽,挑一個。”
沈諾白眉心飛快地皺了下,烏沉的眼眸驟然冷了下來,透著一股毫不掩飾的厭煩。
他的情緒被唐憶清楚地捕捉到。“沈諾白,我今天不想和你吵架。”
唐憶換了坐姿,露出明顯的對峙和壓迫。
“你擅自參加校慶的事情,我可以不再追究。但華大的冬令營和競賽,你選一個,否則,轉學。”
最後幾個字,她說得斬釘截鐵,一絲回旋也沒留。
沈諾白面無表情地盯著唐憶,“您還真是把律師的那一套全都用到我身上了,難得您為我如此費心。”
一句譏諷讓唐憶瞬間激起了火,她精致的妝容僵滯了下,伸手就將兩遝資料朝著沈諾白砸過去。
“啪!”
資料四散一地,黑色的抽杆夾順著沈諾白的下頜劃出道血痕。
“諾白媽媽,怎麽樣都不該動手啊!”趙文明率先起身,不滿地勸了句,然後拉著沈諾白上下檢查著。
唐憶喘了幾口氣,面色依舊難看,但眼神微微劃過一絲詫異,她沒想傷到沈諾白。
按說她也算能沉得住氣的資深律師,在外不管面對多難纏的當事人都能不動聲色,但面對沈諾白時,她的冷靜克制仿佛都成了笑話,每每都忍不住變得歇斯底裡。
見場面僵持,一旁的張虹動作迅速撿起地上的資料,整理好後放到桌面上。
做好一切,唐憶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張虹看到來電人後,悄悄松了口氣。眼下這個人肯定能勸好唐總。
張虹把手機往唐憶面前遞了遞。
屏幕上顯示來電人——方宗宇。
唐憶看到這個名字,心裡的無名火像是被澆了盆涼水,終於冷靜下來。
她想起和方宗宇面談時,這人說的一些話。
昨天方宗宇穿了身花襯衫,格格不入地來到唐憶的律所。
“唐大小姐,好幾年沒聯系,怎麽突然想起來找我?”
唐憶剛開完庭,身上的鋒利還沒收斂,沒有一絲客套遮掩,她開門見山道:“方宗宇,……沈之江留在舞團的遺物在哪?”
提到那個名字,唐憶不自然地停頓,含糊地帶了過去。
“那些,你不是不要嗎?”方宗宇臉色大變。
他和沈之江之前在同一個舞團,也是最好的兄弟。
自從沈之江出事後,唐憶就像變了個人,任何關於沈之江的東西她都見不得,聽不得,方宗宇自然也就和唐憶斷了聯系。
唐憶扯了扯嘴角,聲音冷然,“誰說我要?如果還有,請麻煩你幫我燒掉。”
“——!”
方宗宇不可思議地盯著唐憶看了許久,而後苦澀地搖搖頭,“幾年過去,看來你還是沒放下。”
唐憶翻弄著文件,“別把我說得那麽深情。我只是不想沈諾白走那人的老路。”
她簡短地把沈諾白參加校慶、私自跳舞的事情說了一遍,順便提了沈諾白藏的那張和沈之江的合照。
“我不想因為他,再影響到沈諾白。想要靠跳舞出頭,哪有那麽容易。”
方宗宇聽後,長長歎了口氣,看著唐憶久久未語。
他絲毫不懷疑唐憶對沈之江的愛,畢竟這二人當時是舞團裡出了名的神仙情侶。
或許是愛極生恨,當沈之江選擇不顧一切的自我放棄後,唐憶接受不了被最愛的人拋棄,所以變得如此執拗,變得深陷而不自知。
對此,方宗宇沒什麽好說的。只是,他其實挺心疼沈諾白這個孩子的。
孩子最無辜。可唐憶這幾年的所作所為,無一不都是因為沈之江而牽連了沈諾白。
“拜托,你知足吧!”方宗宇雙手合十假意拜了拜。
知道在跳舞這個問題上無法說服唐憶,於是他換了個角度勸唐憶。
“重要的是跳舞嗎?我記得諾白今年應該是高二?明年就該高考的孩子,你作母親的,不應該把心思放在他未來的發展上嗎?”
“多關心關心諾白比什麽都重要。現在的小孩都有自己的想法,你得多聽多理解。”
唐憶抬起眼,“他只要不一門心思地想去跳舞,好好走我為他鋪好的路,未來肯定不會差。”
方宗宇:“……”
“小憶,我說句走心的,自從……他走後,你好像就不會對人好了,不會發自肺腑地再去支持誰了。”
直到方宗宇離開律所,唐憶也沒回應這句話。
回過神,手機鈴聲還在響,唐憶伸手向左滑斷,她抬頭看向沈諾白。
支持?
她就是太支持太相信沈之江,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理順心裡的煩躁,唐憶又恢復到往日的沉靜。
她下巴朝桌上的資料揚了揚,“趙老師,您說,參加這種性質的活動是不是對沈諾白的將來有益?”
趙文明虛咳一聲,“確實是有幫助,但主要還是要看學生的個人興趣。”
唐憶冷嗤,“要看的應該是性價比才對。”
“沈諾白,冬令營和研學競賽,你自己挑一個。不然,轉學手續我也讓人準備好了,隨時可以辦理。”
聽完唐憶這番軟硬兼施的話,沈諾白懨懨地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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