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貨色本來就不值錢,虧的是我有個朋友會教,願意買她。否則用來抵債的……”
男人彎下腰,拍了拍莫麗的臉:“還就真不一定是她了。”
他身後的男人發出令人作嘔的笑聲。
莫麗忍著惡心和屈辱,別過頭去,緊緊抱住懷裡的女孩兒,哪怕是得用上牙咬也不放手。女孩兒好像明白了等待自己的命運,拚了命踢打著想要拉自己的手,嘴裡不停地喊著“媽”。
莫麗瘋狂地大聲道:“你們、你們不能帶走她。她不是王成呈的孩子,你們這麽做是犯法的!”
“犯法?”男人好像聽到了什麽可笑的事情,“白紙黑字簽名畫押,我們犯什麽法?你想講法,找王成呈去啊!他有膽賣別人的閨女,我倒是佩服他。”
“錢我們拿不回來了,人今兒必須帶走!”
“動手!”
張永就是在局勢一片混亂中闖入的。
注意到樓梯口的他,樓道裡混亂的眾人陷入了死寂。
張永含著胸,低著頭,想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他幾乎是貼著一個男人,從他身後走過。
男人被他逼得向前走了兩步,嘴裡發出一聲“嘖”。張永被這一聲嚇得手在抖,腳步都有些虛浮。
男人看了看他的慫樣,嘲弄地罵道:“個慫包。”
張永止不住抖,他停在了門前,故作淡定敲響了門。
門開了,來開門的是個男的,吊兒郎當的。一頭花花綠綠的頭髮,臉上塗著厚厚的粉。
“你誰啊?”他不怎麽客氣地問。
張永擠出個笑:“我是咱們小區居委會的。有居民反映說咱們樓有貼小廣告的,我想……”
“居委會的?”男人打斷了張永。
“那正好,你讓隔壁小點聲。一大清早的吵吵吵,煩死人了。我這兒還直播著呢。”
說完,他把門甩在了張永面前。
張永的笑僵在臉上,一時不知道該如何。
身後,不知道哪個人率先說了句“晦氣。”,為首的男人點了根煙,琢磨了會兒,然後衝後擺擺手。
“今兒先就這樣吧。”
也許是顧忌彩毛兒男人口中的“直播”,一群人就這麽撤出了樓道。
張永聽見身後徹底安靜下來,這才卸下了渾身的力氣。他怕死了,腿都在晃。
緩了片刻,他接著敲下一扇門。
等到整層樓問的差不多了,張永轉身,才看見莫麗靠著牆站在那裡。
女兒已經被她送回屋,此時她站在原地,直勾勾盯著張永。
張永心虛。
他不為人知的秘密是對這戶人家的窺探欲,他面對女主人,本能的害怕被洞穿隱秘心思。
他低頭不去看莫麗的眼神,快步想從她身前走過。
正當他側身走過她時,莫麗一把抓住了他。
“你幹什麽?”張永慌亂道。
莫麗直直盯著他:“你是居委會的吧哥。”
張永拚命搖頭,他想走,可莫麗拽著他的手那麽使勁,他掙不開。
“你幫幫我,哥你幫幫我……”
莫麗忽然拉開自己的衣袖,密密麻麻的傷痕遍布她白皙乾瘦的胳膊。
“我跟王成呈沒結婚,他家暴我我沒辦法,他還想要賣小妹……”
她說著就要跪下,張永怕的要命,他使勁去掰莫麗的手。
“我幫不了你,我幫不了……”
“哥,哥……”莫麗的淚糊了一臉,她拚了命想抓住根救命稻草。
“你想救命你找警察,我什麽都幫不了!”
“找警察他只會變本加厲打我,哥我沒辦法……”
張永終於掙開有些瘋狂的女人,他逃命似的衝出樓去。
光鮮亮麗下是白骨森森。
哪有什麽幸福美滿。
張永幻想中的另一段人生,不過是又一場披著漂亮皮的災難。
第17章 開心
張永知道莫麗曾遭受毒打嗎?
他當然知道。
可他下意識為所看到的情景開脫。
爭吵、矛盾……這些本就是家庭關系裡必須要處理的,這有什麽大不了的?
幻想那麽美好,為什麽不能讓它一直美好下去呢?
莫麗一聲聲哭訴就像利刃,撕碎了張永粉飾的完美,露出裡頭血淋淋的真實。
坐在地板上的張永抬頭看著天花板,上面有隻黑色的蒼蠅。
常年伏案讓他的頸椎脆弱不堪,僅僅抬頭看,他的視野便天旋地轉。
盯著蒼蠅看,張永恍惚間看見了自己的生活。混亂不堪,壓抑難看。唯獨余下一點不變,那一點也擺脫不掉飛走的命運。
鄒渚清的眼神迷離,撐在地上的手摳著地板,昭示著他因暈眩而難受不已。片刻後,他好似終於受不了似的橫躺在地板上。
攝像扭頭看夏凱,夏凱抬手示意不要停。
鄒渚清忽然又撐著站起身來,他衝進裡間,費力地拖拽出望遠鏡,對準了天花板。
再近些,他想要看的再清些……
蒼蠅卻一下飛走,再無法捕捉身影。
張永喃喃道:“飛走了……飛了……”
夏凱喊哢,鄒渚清從狀態裡抽離出來。
夏凱招手,叫他過去,劇場的人各自原地待位。
“鄒老師這是加的戲嗎?”
“應該是了,劇本裡好像是沒有。”沒看夏導叫鄒老師過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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