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貼近了面前的人,抬手鉗住了陳嶼的下巴:“你現在長本事了陳嶼。”
“我再最後問你一次,你這幾天白天、晚上,人都在哪兒?”
陳嶼的眼閃著幽光,難以看懂情緒:“我也再最後跟你講一次,不要你管。”
氣氛急轉直下,冰封至零點。
江潮的胸口起伏著,沉重的氣息聲昭示著他整個人的低氣壓。
陳嶼不怕他這幅樣子,就這樣和他僵持著。
終於,江潮失去了耐心。
他抬手,拽上陳嶼的書包肩帶。
陳嶼猛地往回拉:“別碰我包!”
他整個人快速往後退,想要遠離江潮,江潮一把把他推到牆上,反過來按住,扯著他的書包往下拽。
陳嶼劇烈掙扎著,胳膊肘磕到牆上也想不起來疼。
書包被兩個人往不同的方向扯著,破舊的拉鎖被一點點松動,變了形狀。
嘩啦一聲,包裡的東西全部散了出來。
廉價的畫筆橫七豎八插到了土裡,皺巴巴的畫紙落了一地,沒合好的顏料濺了出來,一片狼藉。
陳嶼瞳孔劇烈顫動,他立刻蹲下身,一點點撿著身下的東西。
江潮握著散架了的書包,低頭看著眼前有些歇斯底裡地往懷裡塞著東西的人。
“陳嶼。”
他伸去拉陳嶼的胳膊,蹲著的人使勁甩開了他,幾近偏執地把掉了又掉的畫具撿起來。
江潮也忽然蹲了下來,幫他拾起一個個心愛。
邊撿,邊道。
“畫的挺好啊。”
“這些是畫具嗎?好多啊。”
“跟誰學的?哪兒找的這麽好的老師啊?學了就告訴我啊。”
“陳嶼……”
面前的人忽然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將自己環成了一團,肩膀劇烈聳動。
我說了不要你管,江潮,我說了,我不歸你管。
“學畫畫……要多少錢啊?”
陳嶼紅著眼,看向面前笑得沒有陰霾的人,拚命搖頭。
“過兩天,我就去辦休學。”江潮撿起最後一張畫紙,遞到了陳嶼懷裡。
“我想想辦法……想想辦法……”孫可一臉“我就說吧”的模樣,扭頭看著鄒渚清。
鄒渚清撇了撇嘴,雖然不樂意,但總歸承認了。
孫可沒錯。
單俊哲和鄭嘉,就是最好的人選。
這兩個人單拎出來哪一個,都有些美中不足。鄭嘉演戲靈性雖足,但太容易飄,單俊哲穩扎穩打,卻總像是難得角色要領。
但這兩個人放到一塊兒,像是極性相反的化學物質碰到了一起,成了鄒渚清要的反應效果。
單俊哲的悶成了恰到好處,鄭嘉的飄成了點睛之筆。
明明已經滿意了,鄒老師就是不說,端著一副“也就一般般”的樣子,賣著關子。
孫可倒是已經樂得不可開交,一連說了好幾個“好好好”。
幾個人其實都已經心照不宣決定了片子的主演,但還是跟兩個小孩兒說了“等通知”,耐心把所有應試的演員走了一遍。
整場試鏡下來的結果鄒渚清算得上滿意,整個人周身氣場都松了下來。他伸了伸懶腰,站直了拍了拍周弑青的肩,示意兩個人終於能撤了。
一行人並排往門外走,孫可率先走過去推開了門。
鄒渚清只聽見孫可“喲”了一聲,抬腳跟過去才發現鄭嘉竟然還等在門口沒走。
周弑青也走了出來,看見鄭嘉,也詫異了片刻。
鄭嘉抬頭看見周弑青出來了,眼睛亮了亮,趕緊站起了身。
“周老師……”
周弑青看他不好開口的樣子,笑了笑,出聲道:“第二次演的不錯。”
要是鄭嘉有尾巴,這會兒早就晃起來了,他聽周弑青肯定了自己,整個人都雀躍了起來。
“周老師,從節目上下來我就一直在思考您說的話。”
“您說的對,我需要戒驕戒躁,沉澱下來再用心打磨。”
“其實我覺得我還是不夠格出演影視作品,本來是沒打算來試鏡的,是我室友……”
鄭嘉說著說著,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了:“我說的太多了……總之就是想謝謝您的提點。”
他抬頭,小聲問道:“我以後,還能經常找您請教問題嗎?”
周弑青眉頭皺了下,隨即不動聲色地松了開來。
他扭頭笑道:“這片子不歸我管,我也不會經常到片場去。如果你真拿到了角色,請教鄒老師可能來得方便一點。”
鄒渚清正面無表情環著臂靠在一遍,聽見自己被cue,轉過了臉看向鄭嘉。
“可以。”他出聲應和道。
鄭嘉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過,他很快打起精神,衝鄒渚清鞠了一躬:“麻煩鄒老師了!”
鄒渚清衝他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拽住了周弑青的胳膊,。
“走了。”他衝身後擺了擺手,拉著人往外走。
周弑青扭頭衝鄭嘉笑了下示意,隨即迅速轉身,跟上了鄒渚清的腳步。
鄒渚清步伐很快,跟周弑青並肩也不怎麽講話。
周弑青余光悄悄看他,敏銳地察覺到他情緒的不對勁。
等到兩個人沉默著走到電梯裡,看著電梯門慢慢關上,鄒渚清忽然出了聲。
“你那個學生,以後歸我管了,有意見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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