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開手機看了眼余額。
還好,微信和銀行卡裡面的數字給了他心裡一點兒安慰,一大半都是他代打賺的錢,還有一小半是每逢過年爺爺給的壓歲錢。
平台上又源源不斷湧出找他代打的單子,上個星期兩單高分段的巔峰賽沒打完,號主已經在催了。
今晚得找個地方把這兩單給打了。
“開一台機子。”段添把身份證遞上去。
雖然段添不知道為什麽會在上戶時把他的出生年份上錯,比他真實年齡上大了一年,現在正好發揮了用處。
成年人才能進網吧。
網吧的冷氣很足,降燥了段添的火氣。
這家網吧離YG很近,應該是WK戰隊忠實粉絲開的,內設的海報全是WK,甚至大廳中央的公屏還在循環播放WK戰隊奪冠的精彩剪輯,裝修的風格很電競風,這麽晚了一覽座位空位都沒有多余,時不時傳來一聲問候父母的怒罵。
“有沒有vip包間?”段添問。
守吧台的是一位小姑娘,看到段添的面貌微微一怔,帥哥誰都想多看上幾眼。
尤其是這麽晚進網吧的帥哥還特別有個性,剃著前刺的頭髮染著粉色,映襯出精致的五官,屬於是那種給人一眼就能造成流連忘返的面孔。遞身份證的那隻手的小臂上紋著山茶花文身,不是鋪滿整個手臂的花臂,只有墨色的細絲枝葉纏繞著他瘦削的腕骨,山茶花的小花骨朵形成點綴。
莫名的有些.....說不來的韻味。
段添修長的指尖點了點吧台。
小姑娘這才回過神,對上段添不解且不耐煩的眼神。
“有,不過不是單獨的房間,還是有人在裡面玩機子的。”小姑娘手忙腳亂地點著鼠標。
“行,”段添點點頭,“那就開一間吧。”
小姑娘把身份證還給段添,“2號房間,裡面有4台機子,機子號是3。”
段添朝小姑娘指的房間走,路過前排已經被全部佔領的機子,有些男生打量的視線放到他身上,似乎不理解這麽晚還有人來網吧。
段添推開2號門,走了進去。
裡面就只有一個人在玩兒,那人沒帶耳機,大夏天的穿著衛衣,帽子扣在腦袋上,聽到推門的聲音迅速把黑色口罩戴上臉。
真是一個奇怪的人,段添心想。
段添坐下去時瞄了他一眼,那人沒把眼神投向他這邊,自顧自地看自己的電腦,電腦顯示屏是這次KPL夏季賽直播回放。
原來是WK戰隊的粉絲。
他沒開電腦,拿出手機開始打單子,中途遇到氣人的傻逼隊友就旁若無人地開噴,把今天所受的憤怒和鬱悶全部發泄在號主匹配的隊友身上。
一聲輕笑傳入他的耳朵。
段添把手機扣在桌子上,望著他旁邊這人的側臉,“你笑什麽?”
“網吧打手遊,你是第一個。”那人扭頭看了他一眼,房間裡燈光不是很強烈,他透過燈光才能勉強看清楚這人的眉眼,黑眉下是一雙深棕色眸子,話語緩慢,給人一種呆逼的感覺,嗓音聽得出是故意壓低了的,但他就是覺得有一股熟悉感,似乎在哪兒聽到過。
“網吧戴口罩,你也是第一個。”段添回懟道,很莫名其妙。
“抱歉,我有點感冒,怕傳染給你。”那人聳聳肩,轉過頭不再跟段添多說,繼續看比賽回放。
段添也不知道這說法是真是假,心裡已經判定這人是個奇葩。
“你打的什麽位置?”過了一會兒,那人又開口問。
“上單。”段添說。
那人說,“挺厲害的。”
段添沒接。
厲害嗎?厲害的代價是被趕出家門。
“剛剛上路可以一波的,對面兵線不好,你們經濟壓製,邊路帶上路爆發團戰,不用拖這麽久。”
段添還是沒接,我倆很熟嗎?
他感覺這人有點兒裝逼。
那人沒在意他的態度,“不過你的打法很保守,最容易勝利,挺好的。”
半晌。
“你認為這次夏季賽,WK的Light真的很像打假賽麽?”那人話題一轉,從兜裡掏出煙盒來,抽出一根煙揉搓著,煙草稀稀松松地落在他的黑色褲子上,空氣中已經彌漫的有煙草刺鼻的味道。
搞了半天,這人是蔣曜的粉絲。
段添感慨蔣曜的粉絲是真的很熱愛他,夜晚不回家在這兒獨自一人傷心複盤夏季賽,還是個男的,可見蔣曜的被迫退役對他的粉絲影響有多大。
“他不可能打假賽。”段添想這人獨角戲半天還是回了他一句。
“你是蔣曜的粉絲麽?”那人問。
“不是。”
段添真不是蔣曜的粉絲,雖說他也比較向往職業戰隊,但絕不是因為蔣曜,試問哪一個技術牛逼的少年沒有一個職業夢。
但是,迎接他的是父母的謾罵,弟弟的嘲諷。
要麽滾出段家,要麽放棄電競,父親下給他的最後一次選擇令。
他滾出段家了。
段添突然覺得自己挺混帳,仔細想想父母生氣也不無道理,可他就是熱愛遊戲,無法割舍,頗有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感覺。
煩。
一陣瑣碎的聲音打亂段添的思緒,他看到男生起身把煙盒和打火機揣進兜裡,拿起耷拉在椅子上的黑色外套套在身上,身材顯現,瘦削高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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