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馳遠心情複雜,顫巍巍站起身。
蹲久必麻麻久必殘,他手托後腰慢吞吞踱回到監室。
杜軍腦袋還在一點一點的啄米,值夜的點還剩半小時,龔小寶拉了隻板凳出來坐在門口繼續熬。
往後漫長的日日夜夜,對別人來說痛苦無望的煎熬,可他在這裡找到曾經奢望的踏實和安穩。
馳遠心裡一邊感慨,一邊躡手躡腳上床,小腿在冰冷的被窩裡劃拉了一圈……
嗯?熱水袋呢!
他疑惑地坐起來掀開被子,翻翻褥子,趴到床邊看床底,都沒有。
怪了……
馳遠又仔細尋索一番,確認暖水袋不在自己床上。他緩緩躺下,盯著鄰床的男人的看。
韓山睡得安穩,並沒有醒過的跡象。
他眉心舒展,挺直的鼻梁右側,凸顯出一條細而蜿蜒血管,平時看不到,這會兒因側躺將薄薄的皮膚微微撐起。
這畫面很容易讓心術不正的人聯想到別的。
馳遠唇角微微勾起,要不是經常偷看對方的睡顏,他怕是會被這張恬靜而性感的臉騙過去——
韓山真的睡著時眉頭有一個拱起的弧度,常給人一種馬上就要睜開眼睛的感覺。
但是現在過於“安詳”了。
馳遠舔了舔嘴唇,想起和盧光宇打的賭。
他已經不再相信盧光宇說的移情別戀的鬼話,否則今天那一出他是作給誰看的?也許某種程度上,他們確實是一類人,都會被韓山孤傲的氣質吸引,會想要剝開這層“道貌岸然”,看看裡面是怎樣的光景。
馳遠屏住呼吸,慢慢伸出一隻手小心地捏起韓山被子邊,手指一點一點探進那片暖融融的空間。
像靠近太陽,他全身的神經都亢奮起來,不知道接下來是手被扭斷還是人被踹飛……
都無所謂,自己只是找熱水袋而已。
馳遠覺得他已經變成那個盯著鋼筋的龔小寶,有些念頭一冒出來再想不了其他。
冰涼的指尖碰觸到熱烘烘的皮膚,燙的馳遠心臟噗通亂跳。
與此同時,韓山的身體卻被冰的倏然一僵,馳遠反應極快,立刻大大方方在那片摸索起來——
韓山柔軟乾燥的大腿內側,繃起的大腿外側,隔著短褲觸感緊實的臀部……
“啪”的一聲!
熱水袋拍在馳遠手背上,韓山眼睛眯起不耐煩的弧度:“滾。”
馳遠戀戀不舍的把手挪開,抓起熱水袋縮回自己被窩,嘴裡不滿嘟囔:“就知道是你偷了。”
韓山懶得理他,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雖然監控室值紅眼班的警衛十有八9在打瞌睡,可馳遠這家夥也確實太有恃無恐了,脫離聯號大半夜偷偷溜出去抽煙,絲毫不避諱那些個攝像頭。
但話說回來,馳遠畢竟不和別的犯人一樣,況且他今天心情一定不平靜。
管還是不管?
正想著,韓山忽覺身後一涼,被子又被掀開一條縫……
“嘖!”他閉了閉眼,剛要發作,後腰就被一個熱乎乎的東西貼上,馳遠氣音輕緩:“組長,我們一起用吧。”
“我不用。”
韓山伸手推開熱水袋,他拿走熱水袋也只是開個玩笑。不料,馳遠緊跟著兩條腿也鑽了進來:“全身都冷沒法睡,借用你點熱氣兒啊組長,你放心,我一會兒就出去,絕對碰不到你。”
“嘖,你他媽!”韓山手掌按住馳遠冰涼的膝蓋,防止他頂到自己屁股……
活該!
大半夜外面0度的氣溫,穿個短褲就出去了,現在叫喚冷?
溫熱的掌心覆在膝蓋上,馳遠閉著嘴沒吭聲,身上舒服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韓山似乎猶豫了一下,最後乾脆坐起來:“換位置。”
馳遠:“……”
“算了。”他委屈巴巴的收回腿,順便把熱水袋也收了回來。
韓山盯著他那窄巴巴的一條鋪位看了兩秒,冷酷無情的轉身倒了回去。
眼不見心不煩,蹲監獄的人受這點罪也叫事兒?
嬌貴!
馳遠閉上眼睛,抱著面積有限的熱水袋暖身體,肩膀放幾秒再挪到胸口,隔幾秒再挪到肚子上,腿上,膝蓋上,小腿上,過完一遍再原路返回……
窸窸窣窣,哆哆嗦嗦。
韓山眉頭越皺越緊。
龔小寶和杜軍捱到十二點,去了趟廁所便哈欠連天的上床睡覺。
馳遠挪熱水袋的頻率越來越低,最後縮著身子往兩個床中間拱了拱,終於消停下來。
韓山肩頭緩緩下沉,靜默幾秒後,胳膊一揮將自己的被子搭了一小半到馳遠身上。
睡吧。
媽的。
馳遠睫毛輕顫,蒙在被子下的唇角揚起得逞的弧度……
第二天清早,刺耳的鈴聲響徹監區大樓。
馳遠心不甘情不願的把騎在鄰鋪男人腰上的腿收回來,裝作無意識的翻身平躺,幾乎同時,韓山如往常一樣利落地起床。
馳遠血絲隱現的雙眼剛一睜開,就被牆邊上鋪直愣愣坐著的人嚇了一激靈——
盧光宇盯著他的眼神複雜而怪異,腦袋還微微歪著,別的鋪上犯人們陸陸續續掙扎著起來,這才不顯得他有多突兀。
馳遠給了他一個贏了賭約的人該有的得意挑眉,也不磨蹭,立刻起床和大家一起穿衣服疊被子,快速整理內務,默默跟著隊伍洗漱,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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