馳遠雙目微瞠,不自覺看向韓山,卻見對方眉頭蹙起朝他看過來,顯然並不知情。
這事兒他沒跟韓山說,所以確實有人舉報了他。
嘖。
馳遠心中悲涼,媽的,哪個狼心狗肺的玩意兒?
“報告管教。”前面盧光宇開口,“是我自……”
“閉嘴!”另一名獄警用警棍猛地敲響鐵門,“讓你說話了嗎!”
盧光宇:“……”
眾人被震的皆是一凜,監舍瞬間鴉雀無聲。
“盧光宇。”季長青走到他身邊,“手伸出來!”
“是……管教。”盧光宇心如擂鼓,緩緩抬起手,露出一小截手腕。
“呵。”季長青看著那處創口發炎泛紅,又被搓捏出淤青的傷,冷笑一聲,卻沒勒令他繼續往上擼,“讓你燙你就燙,你他媽腦殘嗎!”
“管教,馳遠沒有……”
“再狡辯關禁閉!”季長青不由分說下達命令,“今晚去教室抄監規!50遍,抄完再睡覺!”
處罰下的讓人猝不及防,一屋子人大氣都不敢喘。
“另外,為防止有人好奇心泛濫見樣學樣,從今天開始監區全面控煙,每人每周最多兩支,想抽來我這裡領取。”
季長青這話一出,馳遠心“咯噔”一下,感覺不太妙。
監室靜默之後,接著爆發出一片倒抽涼氣和哀嚎的聲音——
“操,完了!”
“管教,不行啊,都是老爺們兒,沒煙活不下去啊!”
龔小寶快哭了,他剛感受到不用撿人煙屁股的快樂,快樂就要離他遠去:“我們不會學,真的管教,我們又不傻……”
“安靜。”季長青語重心長 ,“控煙也是為你們好,安全健康,努力改造才是正事。”
“兩支太少了……”
鐵門又被警棍敲了幾下,強行熄滅眾人的躁動和鬱悶。
季長青揮揮手示意其他人解散,馳遠和盧光宇跟著獄警出去,走到門口時,兩人目光交匯,盧光宇眼睛裡盛滿不安,馳遠雖然自己也沒底,但還是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笑。
“差點忘了。”季長青忽然回頭,眉頭一挑:“聯號一起受罰。”
“……”齊越森面色難看,在犯人們同情的目光中點頭應是。
韓山則轉身從櫃子裡大喇喇的拿出暖水袋,利索地跟了上去。
馳遠被季長青一路罵到樓下:“虧老子先前還誇你聰明,覺悟高,原來都是表面文章!哪裡學的損招,還帶到監獄裡來了?”
“學校。”馳遠這句倒是不假,青春期叛逆的方式獵奇程度永遠超過成年人的認知。
“學校?學校允許這麽玩?!”
“不允許。”
“你也知道不允許!”
“……”
盧光宇幾次張口,卻沒人給他說話的機會。直到和齊越森一起被另外兩名獄警帶去教室,接受監督與處罰。
馳遠跟著季長青等人出了監區樓大門,迎著冷風打了個哆嗦。
冬夜蕭瑟,月亮清冷地懸於高空,光亮被崗樓的射燈淹沒,顫顫如一粒碎石。
“管教。”他小聲打斷季長青的怒斥,“能不能讓我自己受罰,組長是無辜的。”
“不能。”季長青語氣不容置喙:“聯號同獎同罰,這是規定。”
“那上次的雞腿兒您也沒多給他一個……”馳遠十分鬱悶,他怎麽也沒想到會牽連韓山。
季長青嗤道:“你三番兩次把組長當槍使的時候,怎麽沒想著他是無辜的?”
“管教。”韓山出聲,不認同這樣的說法。
馳遠無言以對,心下暗罵季長青這隻老狐狸。
“行了。”老狐狸停下腳步,讓另一名獄警拿兩隻鐵鍬過來,“乾活吧,想替人出頭自己動手,打我們警衛人員的主意算什麽英雄?”
馳遠不敢反駁,乖乖裝孫子。
他確實是這麽想的,要先一步拿走證據,可院裡監控嚴密,一查一個準,所以這件事只有獄警去做才能徹底抹除隱患 。
也就是馳遠打心底沒把自己當罪犯才會往這個方向去想。
但季長青也不是好算計的,監區會認真考慮馳遠的請求,除了相信韓山的判斷,也是因為對盧光宇這種過失犯的處理以改造為主,懲治為輔。但堂堂監區政委被一犯人拿捏,說出去讓人笑話。
季長青正琢磨著怎麽敲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一紙小報告就遞進了辦公室……
這叫什麽?
瞌睡有人遞枕頭。
他扯了扯脖子上的圍巾,“別偷懶,我去屋裡盯著,崗樓射燈全程為你們服務。”
“……”馳遠接過獄警遞來的鐵鍬,默默腹誹季長青小心眼。再看韓山將鐵鍬戳進汙雪堆裡,怎麽想都覺得自己得不償失。
想抽煙。
嘖……想到煙馳遠頭更大了:
“管教,您看控煙……能不能算了?我可以接受加大懲罰力度,鏟完雪再去抄監規也行!”
“呵。”連旁邊的獄警都忍不住嗤笑一聲,“我說你小子是哪個梁山下來的好漢?給你仗義完了。”
韓山聞言不明顯地動了動唇角。
誰說不是呢?
馳遠語塞:“不是……關鍵因為我幾句話就控煙,那我不得成全監區的公敵了,以後日子得多難混,到時候還給管教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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