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長青搖了搖頭:“不知道,也可能只是帶個話。我先去看看他報告寫的怎麽樣了……”
他抬腳欲走,韓山又開口詢問:“管教,盧光宇呢?”
“他在幫馳遠寫東西,合唱位置給他倆留後排兩個角,正好個子都高。”
“……”
韓山看著季長青離開的身影,眉心又擰了起來。
齊越森慢慢踱步到韓山身邊,笑著感慨:“馳遠挺能耐的,有文化還是不一樣,我看管教現在挺看重他。”
韓山似是沒聽出這話裡的陰陽怪氣,淡淡地“嗯”了一聲。
“會籠絡人也是本事,盧光宇這麽個沒人氣兒的喪氣性子,都能和他黏糊一塊去,等你出去了,他應該就是二監組長了。”
韓山瞥了他一眼,像是想到什麽:“不是你嗎?”
齊越森眸光微動,又很快沉了下去:“哎,這誰說的準,我這些年連個事務犯都沒混上,沒那命!老老實實服完刑得了……”
韓山點點頭:“嗯,再排練一遍散了吧。”
齊越森尷尬笑笑:“好。”
媽的,跟這人說話真沒勁!
不過還是套出點東西來,那句話,是不是季長青的意思?
韓山走了自己會是組長嗎?
組長可以安排犯人分管監區樓裡的瑣碎事務,想做一些事會方便不少。
但是現在他有些等不及了。
心底的渴望蠢蠢欲動,那種親手令本就孱弱的生命油盡燈枯的快感日夜召喚著他,監室裡沒有老弱病殘野貓笨狗,但是他發現了一個四肢纖長瘦削的同性戀……
同性戀是不是長了女人的心?
那副身體是不是和男人不一樣?
他想象著用什麽東西可以將之撬開,一天一天,一點一點弄殘,那人會像條半死不活的狗,能怒不能言,形容枯槁日漸憔悴,從裡面慢慢壞掉……
第30章 你牛逼
馳遠看著紙上簡短的一段話,臉上表情一言難盡。
這時樓道傳來嘈雜聲,季長青應著別人的問候大步走進來:“寫的怎麽樣了?”
盧光宇面色一僵,視線不敢往馳遠那邊飄,生怕引人懷疑……
馳遠則神色自若,把手裡的紙換成放置在一旁的材料,站起身,“管教,您看下,這裡‘主題教育和教育整頓成果轉化’的內容要不要結合案例分析一下?還是一筆帶過?”
季長青接過材料眯起眼睛:“這個啊……”
馳遠垂在身側的手指暗暗戳了下盧光宇的胳膊。
傻子。
盧光宇這才反應過來,他盡量鎮定地拿起馳遠桌上的紙,又裝模作樣地看了看,最後慢慢夾到下邊的文件裡。
剛緩緩松了口氣,接著又想起這小半上午光回馳遠的問題了,一個字沒寫,於是心又提了起來……
“可以,但是這樣篇幅會不會太長了?”季長青問。
“不會。”馳遠說,“後面勵志表決心的內容刪減一些就好。”
“對,那些東西我也不愛寫,但是以前不寫這個字數不夠……”
馳遠失笑:“好,還用上次的案例嗎?”
“不,我待會兒去找幾個積極分子的案例給你。”季長青放下材料,又隨手翻了一下桌上擺著的幾張稿紙,“寫的不多啊,怎麽,不好寫?”
“沒有。”馳遠低下頭:“最近……比較累,休息不好腦子有點慢。”
季長青瞥了他一眼,似乎想說點什麽又作罷,轉而看向盧光宇,“你的呢?”
“我剛把文件看完。”盧光宇反應還算在線:“我寫的部分,馳遠說他還沒定好框架。”
季長青嘖了一聲,不曉得是對哪個更不滿。
“季書記,年前給咱調幾個政務犯過來唄!”長桌另一頭的獄警插話,“我最近被寫材料折磨的都掉頭髮了。”
“調幾個?”季長青嗤道,“全監區幾千人,會寫這玩意兒的找不出一隻手的數……”
之前有過一個政務犯,報告寫的那叫一個漂亮,今年春天出獄的時候,監區領導們都不舍得讓他走。
“我剛才聽這小子講的還挺有條理,讓他們乾一段時間試試,哪怕給咱羅列一下綱領會好寫不少。”
“我看行。”有獄警附和。
“年紀輕輕光想投機取巧。”季長青瞥了他們一眼:“你問問監區長往上的這些個家夥,哪個沒老老實實寫過幾年材料?再說,這二位你們可能有所不知,二監室生產工分倒一倒二,調他們過來,再來個不服氣的給你舉報了!”
“誰不服氣?有本事自己來寫啊……”獄警頗為不忿地嘟囔起來,“外人以為監區警務清閑死了,其實呢,個個要求三頭六臂,文能伏案整材料,武能帶工保穩定,生產隊的驢也沒這麽使喚的。”
馳遠聽得想笑,獄警都是驢了,那他們是什麽?
“物盡其用,不能什麽都看工分,我覺得這不科學,文化人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很正常……”
獄警後面的話沒什麽底氣,大概是看著馳遠健碩的體格,覺得自己的刻板觀念沒什麽說服力。
“行了,政策如此。”季長青放下材料,“寫報告看似枯燥可也鍛煉人,以後想好往機關調,這一手必須拿的出去。”
“我還有事,你們慢慢寫。”他抬起胳膊看了眼手表,對馳遠道,“中午回去材料放這裡就好,下午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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