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養得起自己也養得起你,不用看別人臉色。”許清荎給了他一記眼刀,反駁道。
“哦,對了,我怎麽忘了,你現在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攝影師了,娛樂新聞都上過。”
許暢這張嘴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兩句話的工夫就讓人恨不得給他縫上。還好許清荎早就習慣了,“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你收拾收拾東西跟我走。”
許暢:“不走。”
許清荎:“快點兒。”
“你怎麽跟我媽似的,聽不懂人話呢?”許暢脫口而出之後,兩個人都愣了愣,隨即沉默了半晌。
“我不是故意提的,”許暢竟然主動緩和,“對了,後邊的事挺順利的,雖然對已經走了的人沒什麽意義,”他聳了聳肩,“你還是幫我跟你家那位說聲謝謝吧。我當時比你好不了多少,也渾渾噩噩的,估計是忘了說了。”
人家親兒子都說到這兒份上了,他也沒必要在這表演苦大仇深。
“嗯。”許清荎應了一聲。
“我現在不跟你回去,”許暢離開椅背,坐直了身體,收斂起吊兒郎當的神色,“我是在認認真真跟你說話,不是賭氣。”
許清荎忘了自己有多久沒見過許暢這樣的表情,一時有些無措,“你想怎麽樣?”他問。
“我了解過了,這裡住院療養費用不低,所以我也不會住太久。”許暢難得耐心地跟許清荎說話,“但是我現在出去能做什麽?租個房子呆著,然後像寄生蟲一樣,一輩子靠你養活?”
“你之前不是工作過?或者你還想上學也行。”這些許清荎都想過。
許暢搖頭,“哪有你說的那麽容易,我之前大部分時間用在照顧我媽上面,偶爾打打零工,還挺有成就感的。現在人沒了,我空出來的是大段大段的時間。”許暢說得很現實,“社會上對於我這種精神分裂病患者沒有那麽寬容,跟做小時工不一樣,我想正經找個工作的話,也不能欺騙人家。所以,我要麽學一門手藝,要麽做一些跟這個環境配套的工作……”許暢環視了一周,“這個休閑空間是一個病人和醫院合作開的,你能想到嗎?”
許清荎有點被他震驚到了,這些年忙忙碌碌,他又刻意保持距離不靠得太近,他發現自己好像根本不了解許暢了。他的固有觀念落後許多,在他眼裡長不大的病情不穩定的青年,其實在蹣跚的艱難的生活磨礪中,早已成長成熟。
“你的意思是……”許清荎順著許暢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這間接待室,腦中快速盤算著,如果許暢要在靜安醫院裡邊做生意的話,還有哪些空間可以利用,大約需要準備多少啟動資金。
許暢秒懂他在想什麽,“你先打住,”他無奈道,“我說的只是一個方向,離落實還遠著呢。短期之內,我不會自己做生意開店什麽的,沒那個能力和精力,我什麽也不懂,你的錢也不是潮水來的。”
“你不要考慮錢的事。”許清荎不知道說什麽好,許暢有獨立成熟的考慮他應該慶幸,可一種失控的失落的情緒卻隨之而來,揮之不去。
“這不是錢的事兒,”許暢的耐心堅持不了多久,“總之我現在不回去,我報了院裡提供的咖啡師培訓和護理培訓,課程都剛上了一半,麻煩你別忘了給我存學費。以後要是真賺了錢我還你,賺不了你就認了吧。”
還是這麽混不吝的語氣,他聽著順耳點兒,許清荎自己都哭笑不得了。
許暢說完就站起來往外走,到了門口,想回頭說點什麽,又放棄了。
許清荎自己坐了好長時間,消化剛剛因為愕然而沒有仔細琢磨的許暢說過的話。
見他一個人出來,陸野迎了上來,“他不跟你回去?”
“嗯,”許清荎仍舊有些迷茫,“他說要學點技能,以後做一些跟精神疾病相關的服務或者留在能夠認可他們的環境裡工作。”
陸野想了想,“陸氏的醫院有精神科,他願意的話我可以聯系。”
許清荎:“你覺得可以?”
陸野:“為什麽不可以,不過他要是排斥走後門的話,這裡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聽說靜安醫院療養部分要擴大規模,配套三產有不少合作機會,我可以讓曉宇留意一下。”
“那還不是走後門?”許清荎禁不住笑了。
“對啊,”陸野大大方方,“明著走和偷著走的區別。”
“你什麽時候這麽沒原則了?”
“原則是什麽,能當飯吃嗎?”
兩個人邊絆著嘴邊上車,中午就在家附近的商場隨便吃了點東西。太久沒回去住了,家裡冰箱也空了,兩個人吃完飯又去樓下超市采購了些食品和生活用品。
“周末陳果帶吳芸過來吃飯,順便商量商量結婚那天的流程什麽的,”許清荎問陸野,“我去樓下飯店定個包間?”
陸野拿了兩盒牛肉放進推車,“不用吧,也沒外人,我做不行嗎?”
許清荎回頭瞅他,“我下周打算復工了,你不是真準備當家庭婦男吧?”
“怎麽著,你不想養我啊?”陸野委屈扒拉的。最近許清荎頻繁地提起這個問題,他都快沒有借口搪塞過去了。他也不是真沒有工作計劃,只不過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無暇分心。
“我跟你說正事兒呢,”許清荎停下腳步,“我不用人一直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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