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遙眸光一閃,“我陪你再整點兒?”
許清荎笑著拍了拍他的發頂,“嗯,整點兒。”
蘇遙去取啤酒和酒杯,他轉過頭來,“哥,白醫生讓你喝酒嗎?”
許清荎樂了,“他還約我喝呢。”
蘇遙笑出聲,“就他那個小酒量,不如他妹十分之一,還敢怎呼。”
“說人家一個頂倆,你也好不到哪去。自己悠著點兒,我可不送你。”
“多了我就睡這兒,剛才是給他個面子,當我真怕他啊。”蘇牆頭草遙,“還沒名分呢,就敢宣誓主權,哥,你不能慣著他。”
許清荎接過他拿來的酒瓶和酒杯,倒了兩杯,“我頭一個不該慣的就是你。”
蘇遙沒心沒肺地樂呵,“我跟他不一樣,我又年輕又懂事,要不你還是考慮考慮我吧?”
許清荎橫他一眼,“你這演技要是用對地方,早得獎了。”
蘇遙自顧自把酒杯跟許清荎碰了一下,就他們倆也不用講酒桌規矩,他隻抿了一小口,不樂意道:“你也沒看過我演的戲啊,你這村裡都沒通網,我進步了你也看不著。”
“怎麽沒看過?”許清荎點開遙控器,選了一下,蘇遙一張大臉赫然出現在屏幕上。這是去年年初蘇遙陪他住的那段時間上映的暑期熱播劇,也是蘇遙正經意義上第一次拍戲,之前都是偶爾客串露個臉。在這部青春校園愛情劇裡,他演一個又酷又拽但很純情的富二代,人設討喜,沒少圈粉。
“嗷嗚。”蘇遙捂臉,“快關上,沒眼看。”
許清荎點了播放鍵,還調大了音量。
蘇遙五指張開縫隙,嘰歪道:“這叫公開處刑,哥,你要不要報復心這麽強?”
“要。”許清荎不留情面,邊喝邊看得津津有味。
蘇遙拿下手來,哼哼唧唧地,“看就看,我拍這部戲的時候才十八,你看那膠原蛋白,我自己瞧著都稀罕。”
“嗯。”許清荎輕輕應了一聲,示意他在聽。兩個人無聲地喝了一會兒,看了大半集,不時討論幾句劇情,不知不覺地時間仿佛倒回了那段許清荎不願意回想的階段。但有些坎兒,過去了也就過去了,現在回頭再看,又是一番心境。他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交下了蘇遙這個弟弟,也難得空閑了一段時光。
片尾曲響起來的時候,許清荎突然問道:“這部劇男主角為什麽離開來著?”
蘇遙撓了撓他新做的栗色小卷毛,“好像是誤會女主角和男二好了吧?”
“然後呢,結局是什麽?”
蘇遙癟了癟嘴,“還能是什麽,他們解除誤會破鏡重圓,揭穿炮灰男二的陰謀和真面目,大團圓了唄。這種降智劇情,看個樂呵就得了,沒人深究邏輯。”
“也是,”許清荎緩聲道:“所以,人們愛看這種在現實裡不存在,或是演不下去的劇情。”
蘇遙附和,“是啊,如今連小孩子都知道,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下去,然後會是一地雞毛。”
許清荎苦笑,“現實中沒有炮灰,也沒有誤會,哪來的那麽多矯情,男主會發現一切都不值得。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他懷念的只是自己得不到的美好幻象。”
蘇遙眉心擰到一起,“難道你的縱容是打算幫他打破幻想?”
許清荎不答,他喝幹了杯中酒,眼神有些茫然,聲音有一些啞,他說:“瞎聯系什麽,看劇吧。”
他哪有什麽打算,人生整整前二十六年,何曾有分毫允許他打算?
第45章
低調的黑色轎車平穩地奔馳在環城道路上,在目睹陳果再一次要把自己的第三根手指頭摳得慘不忍睹,陸野終於忍不住讓司機將車停到路邊。
“陸總,不好意思,我下去抽根煙。”司機很有眼力價。
“你有事要跟我說嗎?”陸野問道。
“啊?”陳果放下手,“我以為你有事要問我。”
這一路上,陳果反反覆複地在做心理鬥爭。有些事,他覺得應該讓陸野知道,他不說的話,估計許清荎一輩子都不會解釋。可他習慣了聽話,許清荎沒有讓他說,陸野也不曾主動問,他找不到機會。而且,他清楚自己嘴笨,說多了說少了的,再好心辦壞事怎麽整。
“我應該問什麽?”陸野遞了瓶車上的礦泉水給他。
陳果下意識接過去,擰開,喝下一大口。“就,就問當年的事唄。”
“好,那我可以問嗎?”陸野從善如流。
陳果攥了攥礦泉水瓶子,突兀的聲響好似切斷了他緊繃的心弦,陳果抬頭,直直地看了陸野一眼。“其實,你變了挺多的,要是在大街上遇到,我不一定能認出來。”
“嗯,”陸野點頭,“你好像變化不大。”
陳果搖了搖頭,“怎麽會,八年了,白頭髮都冒出來了。”他偷偷攥了攥身側的拳心,下定了決心似的,他總得替許清荎說幾句話。況且,作為受害者,陸野非但沒有追究什麽,還一直在幫他們,當年的疙瘩就算解不開,他能幫著緩和一點也好。
“最開始,他是實話實說的,他外表看著溫和實際上性子挺倔的……”陳果歎了口氣,看似沒頭沒尾,陸野明白他在說什麽。
“可是你也知道,他家裡的情況。他養……他父親從外地回來,跟他說了些事情,他當時已經被查,焦頭爛額不能再讓人抓到把柄,他保證會和解不會留案底,所以……”陳果敘述的時候斷斷續續的,心理負擔很重,也一直沒敢跟陸野對視,手裡的礦泉水瓶子快被他攥斷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