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遙說完之後,微微忐忑地盯著許清荎。後者沉默了幾秒鍾,雲淡風輕道,“什麽屏障不屏障的,雲裡霧裡,你出去個把月,中文退步了。我性格就是這樣,你們年輕人不是流行說叫社恐嗎,不行啊?”
蘇遙暗忖,沒生氣就好,一口氣吃不成個胖子,他得循序漸進。一個連自己的親同學加助理都能避開就避開的人,允許他的靠近已經是額外優待了。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社恐才不會大清早擾人清夢呢。”
“睡多了長肉,”許清荎一本正經,“我是在為你的職業生涯考慮。”
“得了吧,”蘇遙起身,“你就是欺負我這個人講究,知恩圖報。”
許清荎走到門邊,打趣他,“一屜小籠包之恩?”
“甭試探,”蘇遙跟在他身後換鞋,“您老當年英雄救美的大恩大德,我怎麽也能記個小半輩子。”
“好不好意思,”許清荎伸指頭點了點他腦門,“管自己叫‘美’,你臉可不小。”
蘇遙一摟頭髮,露出光潔的額頭,傲嬌道,“我夠謙虛了,粉絲都喊我盛世美顏呢。”
“嗯,美顏,今天開大光圈,讓你的美貌跟太陽肩並肩。”
“去去去,”蘇遙無奈,“你這張嘴就數落我最利索。”
等電梯的空閑,蘇遙問,“哥,你最近是不是又失眠了。”
“……嗯。”許清荎沒有繼續否認。
“還是去劉醫生那看看吧,你總自己吃藥停藥的,不是個事兒。”
“等忙過這一陣的。”
“你以前不是越忙睡眠越好嗎?”蘇遙疑惑,“你遇到什麽事了?”隨後又自己搖頭,“這陣子我都快跟你成連體嬰了,難道你晚上回來還出門?”
“瞎猜什麽,”許清荎,“我就是修片忘了時間,迷走神經紊亂,注意一下就好了。”
蘇遙還要說什麽,電梯到了,他倆走進去,按了負一層。他從電梯門的影像上窺到許清荎一閃而過的不自在,想了想,閉上了嘴巴。
兩人一路沒再多什麽話,到了影棚,蘇遙換上衣服,造型師過來弄了弄頭髮,正趕上光線條件非常理想,溫暖而不刺眼。許清荎在桌面上加了一盆與餐具圖案色調搭配的盆栽,蘇遙做了幾個澆花修剪枝葉的動作,很生活化,清新美好。
“許哥,”蘇遙拍攝間隙問他意見,“徐翔讓我拍完了去林莉那打個招呼表示感謝,再想辦法見見JK的新BOSS,你說我去不去?”
許清荎動作一滯,誤刪了一張照片,“……你站過去,剛才的動作再補一張。”
“哦,好,還笑嗎?”
“隨意。”
“你說我去不去啊?”
“去吧,你和林莉又不是不熟,她挺喜歡你的,最近給了這麽多機會,你嘴甜點兒。”
“說別人一個頂倆,也沒見你去套近乎。”蘇遙笑得面部肌肉有點兒僵硬,許清荎點頭示意可以了,他捏著兩邊腮幫子猶豫道,“他讓我找機會去大老板那刷個臉,他說我這種咖位的,公司經紀人出面帶著拜訪有點兒小題大做,最好趁著在樓裡拍攝的機會,製造個偶遇什麽的。這麽多天過去了,哪有機會啊,人家BOSS也不去食堂,辦公樓層都有安保,我總不能白癡說自己迷路了吧?”
“有小美那樣的小靈通在,老板上下班出現在停車場的時間都能給你列個數據表出來,你自己不想去,別找借口。”許清荎無情戳穿他。
蘇遙情真意切地歎了口氣,“咱不是潔身自好,不屑於搞潛規則那一套嗎?”他往門口瞄了瞄,確定沒人,壓低聲音道,“我聽說,這種級別的富二代,還是從國外回來的,都葷素不忌呢。你這種圈內‘天菜級別’的,要小心。”
許清荎配合他掩口,“你還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那我不去?”蘇遙惆悵,“徐翔又要叨叨我好多天。”
“去吧,”許清荎,“心術不正的是少數,應該不至於。”
“你怎麽知道?”
“……猜的。”
“不靠譜,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那你再想想,”許清荎舉起相機,“最後兩張,拍完我先撤,陳果接我回工作室,車留給你。”
“乾冰還要嗎?”
“要。”
“行,”蘇遙溜達到設備旁邊,“昨天我跟吳老師學會了,你站那就行,我……哎呦,這什麽玩意?”
一陣尖銳的警報聲響起,同時棚頂滅火器噴灑而出,瞬間將兩個人澆成落湯雞。許清荎下意識扯過幕布裹著有防水功能的相機,伸手把嚇愣了的蘇遙扯了過來。
“你動什麽了?”
“不是乾冰機嗎?那兩個機器長得太像。”
“服了,”許清荎把相機塞他懷裡,“躲後邊去。”他自己擋著強烈的水流摸過去,關上了蘇遙誤觸的熱煙造景儀器。
“這東西有溫控,你擰大了。”水流太大,地滑,許清荎乾脆坐到地上。
危險源解除,但影棚的滅火系統還在持續,蘇遙抹了一把臉,把相機塞進防水包裡,踩著地上一灣一灣的水坑坐到許清荎身邊,沒心沒肺地樂,“好了,這回我闖禍了,徐翔估計巴不得挖個坑給我埋了,不用逼我拋頭露面丟人了。”
許清荎雙手向後撐地,抬頭任由水槍噴灑,竟有點兒暢快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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