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荎單手拎著書包,側身站到路邊,與路過的幾個同學點頭打了招呼,轉頭問,“還有事?”
陸野有點兒難以啟齒,俯身下來,在許清荎耳邊迅速說了一句話,溫熱的呼吸拍在耳廓,讓許清荎覺得癢癢的。
“你去衛生間的時候提前給我發消息。”陸野說。
“啊?”許清荎莫名其妙地臉紅了,“為什麽?”
陸野瞄了對方腰腹部一眼,“都是男生,不用不好意思。”他們平時穿的校服是製服款式,腰帶的卡口有個小機關,陸野第一天沒整明白,又不好意思問,差點兒把自己憋爆了。
許清荎順著他的視線瞅了瞅,費勁思索了好幾秒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我穿了兩年多,能搞定。”他好笑地拒絕,“別操心了,好好上課。”旋即腳步輕快地往教學樓走去。
“真是個呆子,實在得可愛。”許清荎在心裡嘀咕,不知不覺笑出了聲。
許清荎人緣很好,老師庇護,同學愛戴,在班裡有陳果照顧著,受傷的手臂影響不大。高三和高一上學的時間差的不多,但放學間隔一個多小時,他本來發了信息告訴陸野,晚上不用等。那人沒回,許清荎預感到這是代表無聲的拒絕。果然,當他們下了晚自習,又照例解答了一圈同學的提問,他和陳果最後走下樓的時候,一個高大健壯的身影等在必經之路上,身姿筆挺,安安靜靜。少年人的樣貌,卻顯得格外踏實可靠。
陸野徑直從還在愣神的陳果手裡接下許清荎的書包,“車等在你家巷子外邊的胡同口,一起走吧。”
“啊,啊?”陳果看向許清荎,後者笑了笑,也沒磨嘰,“走吧。”
夜晚的小路空蕩靜謐,陳果和許清荎走在前邊,照例在抓緊時間講解晚自習卷子上的難點。陸野跟在幾步之遙的後邊,不打擾不多話。陳果今天物理考得不好,兩道大題扣了十幾分,直到門口許清荎才大體幫他捋明白。
“快進去吧,要不爺爺該等急了,”他說,“剩下的明早去教室裡說。”
“好。”陳果很聽話,朝陸野也揮了揮手,“辛苦你了。”
“欸,對了,”許清荎突然想起來有件事還沒交代,又不好意思避開人神神秘秘的,所以他只在陸野看不到的角度遲疑了一瞬,便直接道,“明晚天和苑那個補習你替我去一下吧,我和對方家長商量了,他們同意代課兩周,你提前跟爺爺說好。”
陳果疑惑,“你又不是嘴受傷了,講題不受影響吧。”
“多少還是得寫點字的,你就幫幫忙,讓我休息休息。”
陳果還要再退拒,又反應過來陸野還在旁邊,無聲地歎了一下,“知道了,謝謝。”
“說什麽呢?”許清荎推了他一把,“我們走了,你快進去吧。”
兩個人一前一後往路口走,許清荎放慢了腳步,陸野跟了上來。
“補習的學生是看家裡面子前兩年接的,教了挺長時間,不好意思推。”許清荎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解釋,但他就是說了一句。
“嗯。”陸野沒追問,“還有什麽不方便的事,我能幫上忙嗎?”他既轉移又繼續了這個話題。
許清荎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他認真地思索片刻,“你會打籃球嗎?”
“你還教人打球?”陸野這回是真驚著了。
“怎麽,看著不像?”許清荎傲嬌地抬了抬下巴。
“那倒不是。”他知道許清荎體育成績很好。
“不是教人打球,”許清荎不逗他了,“下個周末有個三對三商業籃球賽,我們進決賽了,我打不了,我們隊就沒替補了。不過無所謂,他們體能好,不出意外情況的話,問題不大。”他低頭舔了舔唇瓣,他大概會堅持去一下,以防萬一。不然在分獎金的時候就得損失一部分,他有點兒舍不得。
“我行,”陸野爽快地答應,“我去替你,之前住校沒別的娛樂活動,籃球每天都打,不會給你丟人的。”他看過六中校隊訓練,心裡有數。
“好,那就麻煩了。”許清荎一點兒也沒有懷疑,雖然才認識了一天,他在心裡給陸野畫的畫像上標注了好幾個關鍵詞:話不多,負責任,靠得住。
接下來幾天,陸野負責早晚接送,每天默契地給許清荎帶一個三明治做早餐。許清荎有時候會跟他說說學校裡的事,更多的時候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周毅走了三天才挨到周五晚上,可以使用手機。他坐在集訓宿舍的床上給陸野打視頻電話,興致勃勃地嘮叨。
“怎麽樣,我男神好吧,是不是人美心善脾氣溫柔?”
“嗯,”陸野搶白他,“還膚白貌美,待人友善呢,對我這個罪魁禍首也挺客氣的。不過跟你有什麽關系,就你那個慫勁,回來我幫你搭橋,你敢表白嗎?”
周毅時間有限,一會兒還要熄燈,他不接挑釁,自顧自地問道,“先別說我,除了這些全校人都知道的,有沒有什麽獨家發現?”
陸野皺了皺眉,思索半天,“……他好像挺忙的。”
“嗨,這不廢話嗎,成績那麽好,各種活動競賽也不落下,就算是天才也得勤學苦練?”
“不是……”陸野說不出口,許清荎課余時間忙活的事,好像都跟賺錢相關。
“總之,你得抓緊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因禍得福,跟我男神搞好關系。哥們下半輩子幸福就靠你了,真要美夢成真,在下必定當牛做馬報答。”當年,周少爺就顯示出了一個優秀檢察官必備的口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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