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用乾枯的手抹著眼淚,“小華媳婦怕孩子再受委屈,說什麽也不留在村裡了。聽說小華遠方家的表哥在大城市裡發達了,他們就投奔去了,也不知道過得怎麽樣。兩個娃娃都不小了吧,結婚生孩子了嗎?”
視頻的最後,陸野點了點頭,“嗯,不小了,過得挺好,您放心。”
陸野放下手裡的物件,把許清荎的臉捧起來,用紙巾溫柔地擦著紅腫的眼瞼。
“原來小時候就是個小哭包啊。”
“才不是,”許清荎打著哭嗝,“我還手了,打得他們滿地找牙。”
“是嗎,這麽厲害?”陸野失笑,“那我還給你報仇了呢。”
“報仇?”
“嗯。”
許清荎汗毛豎了起來,“你幹什麽了?”
陸野舉起雙手,“我沒做違法的事。”
“你到底幹什麽了?”
“我半夜拉著板車,去那幾家門前堆了牛糞。”
許清荎的表情由擔心、震驚轉而一言難盡:“……”他推了陸野一把,你離我遠一點兒。
“嘖,”陸野雙手湊上去,“你怎麽沒良心呢,聞聞,早就洗乾淨了。”
他何止做了這些,將近二十年前的礦難,證據幾乎消失殆盡,認定見義勇為非常困難。但他沒有放棄,努力到竭盡所能為止。只不過,沒有結論之前,他不打算講。
第71章 (完結)
正午熾熱的日光透過寬大潔淨的玻璃窗照進來,散做絲絲縷縷的暖陽,籠罩著整個房間。
許清荎心緒起起伏伏,有些失神地坐在病床邊緣,好半天沒再說出話來。
陸野把握著節奏,怕往事的衝擊對許清荎情緒造成太大的波動,他轉移了話題。
他從櫃子裡取出木雕和素描本,剛要翻開,許清荎伸手壓了上去。
“幹嘛?”他挑了挑眉,“想耍賴不承認?”
“承認什麽?”許清荎裝傻。
陸野動作順著他,松開了手。
嘴上不放過,“承認對我一見鍾情。”
“你胡說什麽?”許清荎白他一眼,“你一把把我胳膊拽脫臼了,我得是有多花癡才能鍾什麽情?”
“還裝?”陸野掛他鼻尖,“運動會明明在那之前。”
“什麽運動會?”許清荎打定主意拒不認帳。
陸野目光往素描本上瞟,許清荎拿起來,藏到身後,倒打一耙,“你偷看我隱私我還沒找你算帳呢。”
陸野瞄到他燒紅的耳尖,心裡軟得一塌糊塗,舉手投降,“好好好,我錯了,行了吧。”
許清荎又霸道地把木雕小豬也抓了過去,“這個也還給我。”
陸野無奈,“祖宗,給你,都給你,別動你的手了行嗎,真成豬蹄了。”
說話的工夫,護士又來敲門,各科醫生湊齊了來會診。許清荎的昏迷是精神高度刺激和肌體極度疲憊造成了,本來就沒什麽大事。當時在縣醫院簡單處理了手部傷口,陸野便直接做主做直升機轉移回來。以至於,陸驍落地撲了個空,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
現在再全方面檢查一遍,也是為了安心而已。結論自然是沒什麽問題,隨時可以出院,只是手上的傷口需要往返換藥。
陸野征求許清荎的意見,還有兩個消炎的吊瓶沒有打完,今晚和明早再換兩遍藥,就可以不用再頻繁折騰,乾脆在醫院多住一晚。
“正好,”陸野若無其事地試探,“我好久沒回去住了,今天讓曉宇帶家政去仔細收拾收拾。”
許清荎沒說話。
陸野再接再厲,“先不搬,兩邊住著也行,反正等你的手恢復好了才能上班……”
“明天回去收拾東西,”許清荎得是有多硬的心腸,才能繼續無動於衷,“不過我手不方便,只能動嘴。”
陸野怔了一瞬,轉過頭去,掩下心尖猝不及防的悸動,“嗯,不用你動手。”
兩人中午吃了醫院配餐,許清荎手不方便,陸野一口一口地喂。吃完了,用濕巾仔細幫對方把嘴角擦乾淨。
“叫人。”他扔了濕巾,拍拍手道。
許清荎斜睨他,“叫什麽?”
“我這麽伺候你,”陸野挑眉,“喊個哥哥不過分吧。”
許清荎給了他一記眼刀,緩慢地吐出三個字,“美的你。”
所有的旖旎氣氛一掃而空,他們兩個還真就不適合膩膩歪歪。
“行了,別逗我了,”許清荎澄亮的目光從陸野身上滑到桌面上的攝像機,他說,“我準備好了。”
陸野深呼吸,“好。”
他再次拿過攝像機,卻沒有打開。他說,“我順著線索查下去,耽誤了一些時間。”輕飄飄的一句,略過了幾多艱辛波折。二十多年前的事,又基本上沒有多少線索,哪是說查就查得到的。陸野從國外雇了專業的私人事務調查公司,又走了周毅的關系,從許家村周邊開始逐漸擴大范圍,本省和臨省幾乎所有的縣級市級派出所他都一一去過。執念成魔,灰頭土臉。
或許是得益於鈔能力,也可能皇天真的不負苦心人,當他在一條又一條地翻看前後三年之內的失蹤人口報警信息的時候,當許清荎父母的照片出現在屏幕上,他幾乎喜極而泣。
陸野輕聲告訴他,“你父親是省級勘探研究院的專家,母親是地質大學的副教授。他們都是各自領域的傑出學者,結婚比較晚,生下你的時候,已經過了四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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