燙得厲害。
“給他量體溫了嗎?”
“39度,明早再不退就得去醫院了。”
徐秋雲咬咬唇,一下下輕輕順著江聞皓的頭髮,柔聲詢問:
“皓皓,你哪裡難受?”
江聞皓朦朧間聽到一個柔聲細語的聲音,意識到這人不是覃子朝。
但他此時燒的有些神志不清,強迫著自己掀起眼皮艱難地看了眼對方。帶著潮氣的眼神有些失焦。
“是不是頭疼?”徐秋雲說著,又要去擺毛巾幫江聞皓敷額頭。
手剛要抽離,指頭就被江聞皓攥住。
“媽…”
江聞皓很小聲地喚了句,竟是將徐秋雲錯認成了謝菀。
徐秋雲也是一愣,被江聞皓拉著的手竟忘了收回來。
許久之後,她才緩緩舒了口氣。將手抽出來一下下輕輕拍著江聞皓,就像在哄小時候的覃子朝。
“乖,明天退燒就好了。”
“外面打雷了。”
“不怕,明天是個大晴天呢。”
……
江聞皓在徐秋雲的一聲聲哄慰中漸漸平靜下來,眉頭也舒展開。
看他睡著後,徐秋雲這才輕手輕腳地站起身,背對著覃子朝說:“你跟我出來。”
覃子朝幫江聞皓關好房門,在徐秋雲身邊站著。
徐秋雲兀自看著一處又沉默了會兒,這才拍了下身邊的椅子,讓覃子朝坐。
“你和小皓,是你先追的他?”
“是。”
徐秋雲垂下眼,睫毛顫了顫:“子朝,媽問你。你這輩子是不是不可能再喜歡上女孩子了?”
覃子朝靜了下:“不只是女孩子,除了江聞皓以外的其他人都不會喜歡了。”
“你怎麽就能這麽篤定呢?你們都還小,人生還有很長……有沒有可能,在以後的某一天你突然懂事了,發現自己其實……”
“媽。”覃子朝沉聲打斷,注視著徐秋雲,“你了解我的。”
隻這一句話,徐秋雲就再說不出那些“也許”了。
她是懂覃子朝,成熟到連她這個當媽的都自愧不如。不會輕易決定一件事,但只要決定了就再難更改。
對感情,他更是不會兒戲。
“媽不太懂你們這樣的。”徐秋雲緩聲道,“在我的認知裡,男人就該喜歡女人,得結婚生孩子,然後建立屬於你們自己的家庭……”
她說著,又澀然地牽了下唇:“也可能你們才是對的。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麽固定的活法,有太多人照著我理解的那樣活,到頭來還是沒能美滿的過一生……只是選擇和大多數人不一樣的路,難免會更加難走一些。你已經承受了太多,媽真的不想你再繼續受委屈了。”
“媽,我比你想的還要堅定。他也一樣。”覃子朝注視著徐秋雲,認真道,“而我們最需要的就是你的支持。”
徐秋雲怔怔地看著覃子朝。
她忽然想起楊志祁離開柳安前曾來找過自己,借著嘮家常看似隨意地說了句:“子朝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我們也都希望倆孩子以後能幸福,你說對吧妹子。”
徐秋雲閉上眼沉默了許久,終於緩緩站起身來。
“皓皓吃了退燒藥,晚上應該會發汗。別拿被子焐,及時給他散熱。”
她說完又回頭看了覃子朝一眼,遞遞下巴示意他回房間:“快去吧。”
覃子朝點點頭,注視著徐秋雲進臥室的背影輕聲說了句:
“媽,謝謝你。”
……
*
江聞皓一覺醒來,覺得渾身跟被打了似的,骨頭縫裡都疼。
但由內往外泛的寒冷已經沒了,應該是退燒後的狀態。
窗戶外頭有隻不知道名字的鳥,就站在窗台上叫。聲音又聒噪又難聽,江聞皓的起床氣被它叫犯了,抄起窗邊的衛生紙往窗戶上一砸。
那傻鳥振著翅膀“撲棱棱”飛走了。
江聞皓重新閉上眼睛,抬起胳膊遮住眼。
陽光耀眼,真是個好天氣。
臥室的門開了,有人端著藥和水杯走進來。
江聞皓以為是覃子朝,閉著眼說:“我想洗個澡,後半夜一直出汗,身上都餿了。”
對方沒說話,來到床邊把水杯放在床頭,又伸手摸了摸江聞皓的頭。
江聞皓倏地一下坐起身,眼底閃過慌亂:“雲姨!”
來的人正是徐秋雲,看向江聞皓時微微笑了下,唇邊又蕩起淺淺梨渦:“退燒了就好,子朝擔心了一晚上,這會兒出去買早點了。他說你一直想吃街口的糖糕。”
江聞皓點點頭,還是有些心慌地不敢看徐秋雲。
徐秋雲靜了下,在床邊坐了下來。猶豫了下後拉過江聞皓的手:“小皓,雲姨跟你道歉。昨天不應該那樣跟你說話,我知道你是真的對子朝好,也怕我難過。”
江聞皓聞言,怔愣地抬頭看著徐秋雲。
他喉間動了動,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徐秋雲:“我昨晚和子朝談過了,他說你們做出這樣的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不管怎麽樣,我都希望你們能好好的。今後不論遇到任何困難,都要一起面對。雲姨也會永遠站在你們身後,支持你們。”
“雲姨…”江聞皓開口時嗓音有些啞,也不知道是不是發燒鬧的。
他吸了吸鼻子垂下頭,隔了會兒後使勁點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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