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是什麽都能用錢買來。邰礫有很多很多的錢,理應什麽都不缺,但他感受到的溫情卻少得可憐。
所以他又說了一遍“謝謝”。倒是把柳姨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晚上,邰星宇也給他打了個電話,問他明天有沒有空。
“怎麽了?”
邰星宇:“上次你易感期,高醫生不是來給你做了檢查嗎?但是易感期有些數據會有波動,想在非易感期再檢查一次。”
實際上邰星宇每年都會去私立醫院體檢,高醫生除了在邰家就職外,在私立醫院也掛了名。對於他哥的情況,他實在有些不放心,便想讓他哥去做個系統的檢查。
邰礫:“……”
邰礫討厭醫院,但他實際上又想要變得好起來。
邰星宇:“我陪你去。”
“……誰要你陪。”邰礫說,“安心談你的戀愛去吧。”
邰星宇:“這是兩回事。”
“不用你陪。”邰礫說,“我會自己和高醫生聯系。”
邰星宇也不強求:“好。”
邰礫給高醫生發信息,本想讓他上門來做檢查。但高醫生建議他去私立醫院,畢竟有些儀器不方便帶上門。
邰礫同意了,也許是因為邰星宇不好忽悠吧。
邰礫上了半天班,下午就前往私立醫院。私立醫院服務的都是有錢人,預約製的好處就是不會在同一個時間點安排兩位客人。邰礫從進門起,就沒見過除醫生護士以外的人,而且醫生護士的態度也都很客氣,讓他減少了一點抗拒感。
一部分的檢查報告可以即時出,另一部分則還要過段時間才能看到結果。
小毛病有好幾處,但高醫生說這是正常情況,不用過度在意,要做的就是調整休息時間,注意規律飲食。
對於邰礫肯來做檢查,高醫生把“欣慰”兩個字寫到了臉上,每一項體檢報告都認真地和他分析,說明指標情況。
邰礫突然問:“你有認識的心理醫生嗎?”
高醫生隻詫異了一瞬,就回答道:“有,我認識一位心理醫生,挺有名的,他現在自己開了家診所,等下我把他名片給你吧。”
他沒有多問,讓邰礫放松了不少,他接過名片,低頭瞄了一眼——壹心心理診所,譚溢醫生。
“等所有報告出來了,我把紙質版郵寄給你,到時候注意查收。還有其他的問題也可以找我谘詢。”高醫生做了個給嘴拉封條的姿勢,“你放心。”
邰礫點頭,走出醫院,把那張名片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又過了一周,他總算撥打了名片上的電話,說明自己的來意,預約了時間線下谘詢。
譚醫生的聲音在電話裡很溫和,既不討好,也不疏遠,給了邰礫一點莫名其妙的信心。
到了預約的時間,他來到診所,診所裝修得很溫暖很治愈,前台的迎接人員也始終保持著笑臉,問了他的名字後,就指引他到了診室門口。
“譚醫生。”工作人員敲門,“邰先生到了。”
“好,請進。”
譚溢大概三十幾歲的樣子,穿著一件淺色的羊毛衫,戴了一副圓框眼鏡,他抬頭對著邰礫打招呼,就像他們曾經認識一樣:“哈嘍。”
“你好。”邰礫在他面前坐下,工作人員輕輕地把門關上了。
“喝水嗎?”譚溢問,“有溫水,可樂,還有茶水。”
邰礫猶豫了一下:“茶水。”
譚溢起身泡茶,語氣裡略帶笑意:“不是什麽好茶,別嫌棄啊。”
邰礫:“不會。”
邰礫只是有幾分局促,喝茶可以緩解他心裡不合時宜的緊張。
“你最近感覺怎麽樣?”譚溢總算談到正題,“隨便談談。”
見邰礫有所躊躇,他又添了一句:“你就當我是一個垃圾桶,在別處不能說的話都可以給我說,絕對不會有第三個人知曉。”
“以前……”邰礫緩緩開口,“他們都說我是工作狂,我也確實把近乎所有心思都用在工作上。但最近,我有點排斥工作,工作起來也力不從心。”
譚溢的確像和他閑聊一般:“你以前為什麽這麽喜歡工作呢?”
邰礫:“那你呢?你難道不喜歡你的工作嗎?”
譚溢笑了笑:“我也喜歡,能夠為別人排憂解難的話,我心裡會有成就感。”
邰礫想了想:“是……在工作上,我覺得我是一個能夠產生價值的人。”
譚溢問:“那你覺得你在生活中是個什麽樣的人?”
邰礫:“因為把大部分時間都用在工作上,其實我沒有多少私人生活。”
譚溢:“那有和你走得比較近的人嗎?親人、朋友、愛人都行。”
“……有。”
診室裡有淡淡的熏香味道,邰礫緊繃的神經逐漸舒展開來。
他露出有些迷茫的神情:“但我有點分不清,他到底是我的親人、朋友,還是……”
“愛人”兩個字,他仍然沒辦法說出口。
“感情是很複雜的,有時候親情、友情、愛情並沒有那麽純粹,它們也可能產生重疊。有些朋友也可能變成愛人,有些愛人在一起久了,就會產生親情。”譚溢輕聲說,“這很正常。”
譚溢:“你想要分辨你對他的感情,介意我再多問你幾個問題嗎?”
邰礫握著手中的茶杯:“你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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