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有一瞬失焦,周圍的白熾燈照得鋥亮。
無數的光點重新匯聚時,空蕩的天花板印在眼睛裡,鼻尖逐漸感受到空氣中淡淡的消毒水。
這裡是......醫院?
可他怎麽會——
潭冶腦子裡有一萬個疑問,想下床找人問清楚。
只是剛挪動身體,就注意到被子上那顆毛絨腦袋。
看清楚這個人是誰以後。
潭冶呼吸一滯,差點從床上栽下去。
他動作很大。
紀清籬睡眠也淺,幾乎對方動一下他就醒了。
抬起頭,揉著眼睛看他,“你醒了?”
潭冶從這個角度,能看到身邊男人細長的頸子,白皙的下顎線從側面往下延伸,往裡微微凹成個弧形。
紀清籬注意力全在人頭頂上,沒注意到這副奇怪的表情,又問他,“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潭冶五感瞬間歸為。
反應過來後,細密的紅從兩鬢蔓延到脖子根。
一把扯過被單,擋住自己的下半身,活像是被登徒子調戲的黃花閨女!
“你你你,你怎麽會在我床上!”
紀清籬被他這反應嚇了一跳。
斟酌片刻後道:“你昨天幫我擋了一球,腦袋被砸傷了,我就送你來的醫院。”
被球砸傷?
潭冶擰著眉,饒有懷疑地眯緊眼。
他怎麽可能被球砸傷。
看著對方茫然的表情,紀清籬不確定問,“你,都不記得了?”
潭冶卻沒回答他這句,憋著口氣,一字一句地問他,“我是說,你怎麽會在我床上。”
“因為昨晚我在你旁邊守夜,太困了,可能,後半夜就睡著了。”紀清籬解釋說。
複又看看自己。
他這也不是在床上吧,頂多就算個床邊。
聽完對方的解釋後,潭冶好久都沒說話,久到紀清籬以為是他腦袋疼了,剛想多問一句。
“我知道了,你走吧。”白色的被單蓋住腦袋,潭冶把自己埋進去。
紀清籬:“......”
這一幕放在別地還好。
放在醫院,瞅著就,怪不吉利的。
紀清籬見潭冶把自己埋得嚴嚴實實,覺得奇怪,打算出去找個醫生問問。
剛出門,就撞上從外面進來的陳卓遠。
他手裡拎著兩份小籠包,見到人以後直接遞過去,關切道:“小清籬累了吧,抓緊吃口熱乎的。”
陳卓遠自詡挺能熬夜,昨晚臨了還是找了個空病房休息,沒想到紀清籬比他還能熬,真就在這陪了整整一宿。
“潭冶醒了。”紀清籬說。
“醒了?”陳卓遠挺高興,就要往裡頭走。
但很快被人叫住。
“他好像——”紀清籬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裡出了點問題。”
這話要換做別人,陳卓遠肯定覺得是鬧著玩。
“他怎麽了?” 陳卓遠趕緊往他那邊湊了點,從遠處看就跟靠人肩上一樣。
“陳卓遠。”話音剛出就被床上的人叫住。
一回頭。
剛剛還躺屍的潭冶已經坐起來,看過來的目光全是寒氣,像是剛從冰窟窿裡撈出來。
陳卓遠拍拍紀清籬的肩。
走過去,仔細端詳了一陣。
面色紅潤,容光煥發,眼睛底下的黑眼圈甚至比他還少。
不挺正常的麽。
“嘿喲兄弟,你可算是醒了,昨天晚上可折騰死我們了。”
陳卓遠說完後,又朝身後揮了兩下手臂,“小清籬,快過來說話啊,他沒事兒!”
紀清籬想起對方剛才看到他的反應。
遲疑了一會才上前:“醫藥費和住院費我已經付過了,要是後面還有什麽問題,可以隨時跟我聯系。”
這回潭冶沒出聲也沒看他,下唇抿得死死的。
陳卓遠察覺到這倆氣氛不對,忙替人接了句,“那敢情好啊,以後常聯系。”
紀清籬本來話就不多,聞言點點頭,“我先走了。”
走了幾步又回過身,看向潭冶道:“昨天的事,真的很謝謝你。”
潭冶仍舊沒接他這句,這回甚至還把臉偏到一旁,手指在被子裡悄悄畫了倆圈。
紀清籬目光微頓,再沒說什麽,直接離開病房。
等人徹底沒了影。
陳卓遠忍不住對身邊:“你怎麽回事啊,剛才這麽好的機會,都不知道跟人多說幾句話。”
潭冶盯著床邊,想到剛才那個人才睡過這裡,硬邦邦道:“你剛才為什麽要表現得跟他很熟。”
“蛤?想跟他熟悉的難道不是你麽。”陳卓遠覺得理所當然,“我這是在幫你創造機會啊。”
陳卓遠為這事操碎了心。
現實是潭冶真的帶不動,想跟人交好,教室食堂圖書館尾隨近一年多,結果連招呼都不肯上去打一個。
潭冶這回倒是沒說話了,只是用種看蠢蛋的眼神看他。
陳卓遠被睨得直發毛,禁不住道:“哎不是,你倆到底怎麽了?”
從剛才起到現在,還真有點劍拔弩張那味兒。
難道昨晚倆人發生了什麽誤會,小清籬沒告訴他?
潭冶左右看看,見病房裡暫時隻他們兩個,才極小聲道:“可他現在在追求我,你這樣,很容易影響我對他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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