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禮最信任言扶,偷偷和言扶吐槽自己的室友。
“……所以,就是這樣啦。”他把發生的事情都和言扶說了一遍,“很離譜是吧!他是小公主哥,糖爹還是財神爺啊?反正,我現在住研究生宿舍了,你不要去原來的宿舍樓找我啦。”
言扶一直聽他講話,聽到這裡,也沉默著。
他好像莫名地,渾身的氣壓低了一些,悶不吭聲地用筷子夾了一粒米,抿進嘴裡,牙齒動了動,點點頭。
他又看池禮。
池禮是那種很漂亮的長相,五官很濃,眉眼又淡淡的,眼尾上揚,偏眉毛走勢一點兒都不凌厲,於是眉宇間總籠著一股子水鄉的愁緒。
只有笑起來的時候,眼神亮亮的,整個人像是綻開的山茶。
他此刻就笑著,眼睛裡像閃著星河流轉。
言扶嘴笨笨的,安慰人的話語聽起來都很單薄。
他就說:“兩人間很好的。”
好嗎?兩人間當然好啦。池禮也覺得好,可池禮又覺得沒那麽好。
池禮:“我寧可和你去住四人間。”
“室友是多親密的關系呀,幹嘛要陌生人做室友呢?”他深吸口氣。
言扶低頭摸了摸餐碟的邊緣,指尖扣了扣碗沿:“醫學院和農學院,分不到一起的。”
“所以,為什麽一定要分學院分系去安排宿舍啊?為什麽啊?言扶言扶言扶!”
池禮一連串地叫他的名字。
“我從小和你一起長大的,我們初中高中都是一個宿舍,為什麽大學不可以啊。”他咕噥著,“不喜歡江沅大學了。”
池禮吃完飯了,可以專注地生氣了,他撐著桌子,一直叫著言扶的名字。
直到,驀然一道清淺的聲音從他右手邊響起,將他與言扶的氛圍打破。
“學弟,你好。”
池禮聽見有人叫他,就向那個方向看去。
他神色裡有些好奇,帶著一點初生小動物的莽撞,撞進了程薄霽的視線。
程薄霽壓不住眼底的驚豔,他面上神色不改,心跳卻一聲一聲急促起來。
他見到池禮了。
池禮比照片上漂亮太多了。
像是拂過蘆葦蕩的微風,像是隨風而長的一朵清荷,像是在田地裡午睡,醒來發現衣角沾著草屑的孩子。
他有初生草芽一樣的懵懂生機。池禮只是站在那裡,望過來,對上程薄霽的眼神,便無需再做什麽,程薄霽已經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程薄霽抿出笑意:“要參加社團嗎,學弟?不參加也沒關系的,幫忙填個表的話,請你們喝奶茶。”
池禮沒察覺出來他的默頓,只是打量著程薄霽。
程薄霽是湊過來開口搭話的,池禮自然去打量他。他戴著無框眼鏡,書卷氣很濃,說話聲音也輕柔。
看起來溫柔又脆弱,膚色白得像是隨時會消散掉的一團輕雪。
這麽溫和的人,叫人提不起警惕,也狠不下心拒絕。
程薄霽抬起手,晃了晃奶茶袋子:“芒果奶綠和桃桃養樂多,好不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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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凜的四位搬運工大哥已經收拾完他的東西撤退了,可他就愣是不去吃飯。
他也不點外賣,他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蹺著腳打王者。
池禮門口用鑰匙開門的時候,他就警惕地豎起耳朵。池禮一進門,他立馬丟了手機,衝了上去:“哈!”
“你……”歲凜上下打量了池禮幾下,盯著他的手,“這是什麽?奶茶嗎?”
歲凜伸手去搶:“給我喝!我都沒有吃飯!”
他搶了池禮手裡的奶茶,整個袋子都拽到自己手裡:“你有朋友一起吃飯,你怎麽不和室友一起吃飯,新生報到第一天不是都應該和室友一起吃飯的嗎,這是什麽奶茶?”
歲凜一連聲地問了好些問題,像個小鋼珠炮。
池禮站在門廊的位置,蹙著眉仔細聽聽,發現不是他的錯覺,是歲凜的手機真的在大叫。
他神情有些一言難盡:“聽,你隊友在罵你吧?”
歲凜不管。
他掏出袋子裡的吸管,對著池禮齜牙一笑,惡狠狠地扎進奶茶裡:“吸溜!”
池禮換了鞋,和他說:“這個是法學院的一個學哥送我,說是叫程薄霽。誒,你認識他嗎?”
歲凜本來喝得正起勁兒,一聽這個名字,立馬就不喝了。
他捧著奶茶杯子,有些呆呆地:“程薄霽?”
這怎麽不知道呢?他真的有印象。
他又陰陽怪氣起來了:“哦,是不是渾身可憐巴巴的那個程薄霽?哼,他長得就可憐,幹什麽都是一副可憐相。”
池禮回想了一下程薄霽的長相。是哦,是看起來怪可憐的。
歲凜低頭,偷摸咬了咬牙,才開口:“喂,小土包子,你最好是離他遠一點。”
他搓搓腳尖,有點不自然。
“不是我要說他壞話啊,但他真的,他不是什麽……就是說,哎呀你可能不……他就很……”
——他是個綠茶。
這話堵在歲凜嘴邊,可看著池禮漂亮的臉蛋和明亮的眼神,硬是說不出口。
哈,他說不出口,但程薄霽做得出手。
程薄霽麽,他確實是個多壞的男孩子。他見著池禮和言扶和他打招呼道別,回身就去找自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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