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苗也是,顫顫著葉子,可綠油油的,帶著勃勃生機。
謝溫汀深吸一口氣,突然說:“那我呢?我給你什麽?”
池禮怔住了:“啊?”
謝溫汀卻堅持說:“問我索要些什麽,好嗎?我有那麽多的錢,在你面前竟然絲毫沒有魅力?”
池禮張著嘴呆住了:“不是……謝總,你在對我炫富嗎?”
你有錢關我什麽事啊?
池禮想著,倒不是錢不好,可又不是他賺的,什麽魅力也和他也無關啊!
謝溫汀盯著池禮迷茫的神色,又冷靜了下來。
他比池禮大十歲,他早已不是坐著學校裡齜牙咧嘴的小綠車,吃著食堂三塊五一份的芥菜肉絲面,就滿足地和朋友談論夢想的人了。
錢真是個好東西。
錢叫他有地位,叫他可以坐在金錢和權力的寶座上,自如地伸展著自己貪婪的心思。
對著小十歲的年輕人,堂而皇之地把那種佔有的曖昧心態,頂著罪惡叫□□慕。
謝溫汀突然又說:“我和你們學校金融系的系主任有些交情,你們副校長也和我來往過幾次。農學院大二可以轉系,你轉到金融系不是問題。”
“畢業後,你可以來我這邊工作。”謝溫汀淡淡地道。
池禮臉上的困惑,都變成驚恐了。
媽媽,有人拐帶小孩!
池禮搖搖頭:“你說得很好,可我是學農的,我也喜歡學農。”
“我對金融沒什麽興趣。”他還開玩笑,“但如果是融金子,我還挺想學的。”
謝溫汀擰著眉毛,不讚同極了:“中國農業發展路很漫長的,需要幾批幾代的墊腳石。你要把你漂亮的人生砸進那裡去嗎?”
他操著長輩的姿態,在池禮面前伸出一點掌控欲的觸角。
即便他明明沒什麽身份可以做這種事情,還是理直氣壯,理所當然。
當然,當然漫長。
當然,當然砸進去。
不必形容他的人生“漂亮”,他寧可灰頭土臉。
為後人鑄就向上攀爬的台階,這樣的功績和理想,怎麽可以用“墊腳石”三個字就概括呢?
邊角地裡長出的芽穗,會畏懼成為石階嗎?
池禮笑了笑,故意說:“那就,請自我始。”
謝溫汀的瞳孔緊縮了一下。
他該用年長十歲的閱歷,去笑他的癡心。
去數數學閥壟斷,去告訴他漫天的課題論文裡,落到實處一點,就是多少懷揣夢想者的十幾、幾十年。
可他去打量他,只是打量,並非是審視。
這種打量的目光裡帶著一點好奇,和震驚。那是他從未經歷過的人生,他們兩個有著迥然的性格,似乎站在被分割開的海岸兩端,遙遙相望。
他突然意識到,他為什麽喜歡池禮。
不是完全因為他是顏控,也不是純粹因為池禮漂亮。或許是因為初見的時候,幾百萬的現金對池禮是負擔,可一枚籌碼的紀念,池禮卻高高興興地收下。
他好像一直是那樣的。一千塊可以幸福地花掉,幾百萬碰都不碰。
因為,“那完全打破了他的人生計劃”。他有清晰的人生計劃,他什麽都懂,又什麽都不信。
他要去做,於是他出發。
池禮在謝溫汀的眼裡,是高階的人類,是奪目的靈魂。
善良、本真、優秀,簡直哪裡都好。
謝溫汀在正午的陽光下,迷茫了些許。他想,那他的靈魂呢?
他可以開始期待嗎?開始期待有人試圖理解他的靈魂。
穿過那些扭曲破碎、帶著腐朽垃圾味道的迷瘴,在遍布髒汙外賣盒子的客廳裡,去找到他藏在牆角的泰迪熊玩偶。
他從未和自己和解,對著自己古怪冷漠的脾氣,都說不出一句釋然。
可他期待誰的喜歡可以破開軀殼,用指尖摸他幽白的靈魂。
其心昭昭,卻萬裡迢迢。
謝溫汀低頭看著菜苗,它顫顫巍巍,又弱小可憐。在謝溫汀眼裡明明是無用無趣的東西,可他卻鄭重地接了過來。
他終於斂著眸子,赤^裸出一點成年人的真心。
“謝謝。”
謝謝,但對不起。
他不想就這麽算了。
他更加想要池禮漂亮的身體,和清澈的靈魂。
第29章 你不是菟絲花
謝溫汀在想什麽,池禮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有自己的生活要過。他和謝溫汀算是朋友,可他們沒有聊過彼此的童年,也沒有說過昨晚做過的夢。
池禮對待似是而非的愛慕,一概不知,對於謝溫汀百般猶豫下剜出來的一點真心,也未曾察覺。
他回來後,還在某節無聊的大學生安全教育課上,整理自己手機裡的微信通訊錄的時候,把謝溫汀的備注,改成了【祺安(狗狗emoji)爸爸】。
謝溫汀覺得他在勾引池禮,池禮也覺得他的狗在勾引他。
這不巧了嗎?
池禮的生活很充實的,他上課、下田、去圖書館,他們農學院有土地和自己的大棚,又喜歡到處種東西,總有不少吃的。
這天,研究生學姐抱了一筐紅柚過來,給他們班分著吃。
這批紅柚是研究生他們課題組的改良品種,本來是想雜交出可以手剝,又甜蜜的品種,結果實驗裡到處都是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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