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燃假裝受傷:“明明上次還擔心我一個人開高速會不會太累。”
顧澤杬眉梢輕挑:“我知道殷總厲害,一個人沒問題。”
他重新直起上身,靠近對方:“至於殷燃嘛……”飛快的啄吻落在俊逸的側臉上,“這樣,應該足夠有動力了?”
自從提出改換稱呼,殷燃就格外喜歡用“殷總”和“殷燃”的一字之差來暗示親近。既然如此,他乾脆先發製人。
殷燃果然措手不及。他愣了愣,細微的觸碰離開太快,輕得像是錯覺,但似有若無的余香確實縈繞在鼻尖。
是最近再熟悉不過的洗發水的檸檬香氣。
他對上滿是笑意的雙眼,不難察覺出其中一點點挑弄的意味。
殷燃無奈地在對方發梢一親,提出要求:“返程的時候也得有,動力時效維持不了那麽久。”
“好。”顧澤杬輕笑著扯過毯子,“放心吧。”
殷燃車開得穩,顧澤杬早有體驗,他一路睡得安謐,直到車停下,又似有所覺,自發地醒了。
“到了?”顧澤杬坐起來,看了看窗外。
殷燃替他捋平衣領:“嗯,我去抱燈燈。”
打開後座門,燈燈正揉著眼睛。殷燃把他抱出車:“睡醒了嗎?”
燈燈圈住殷燃的脖子,迷迷瞪瞪地點頭。忽覺環境陌生,他轉著腦袋四處瞅了一遍,寬敞的露天停車場,周圍都是樹,鳥叫聲此起彼伏。
燈燈漸漸反應過來:“我們到玩的地方了嗎?”
“對,我們到了。”
燈燈抬臂歡呼:“出來玩了!啊,我要背包包。”
他一回頭,顧澤杬已經把他的小雙肩包從車裡拿了出來。大概是看繪本裡的小朋友郊遊時都會背包,燈燈早就讓顧澤杬買了個小書包給他,等著出去玩的時候自己背。
小小的包,剛好用來裝他用的紙巾和水壺。顧澤杬給燈燈背上,順便給他戴了個鴨舌帽遮陽。
燈燈眯著眼笑,蹬蹬腿:“出發啦!”
今天出門早,時間充裕,殷燃先帶著他們去了濕地公園坐船。
盡管只是鄰省城市,對燈燈來說卻是第一次出遠門,一切都非常新奇。
木船搖晃前行,燈燈透過護欄,目不轉睛盯著兩邊隨節奏漾開的漣漪。波痕在陽光下泛著淺金,層疊遠去,與岸上肆意生長垂下的草葉相觸。
“好漂亮哦。”燈燈發出感歎,“像奶奶送給我的鐲子,金色的。”
殷燃圈著他的腰,避免他亂動:“鐲子?燈燈戴過嗎?”
“沒有,奶奶說放家裡就好,因為……”燈燈思考了一下,想起岑茹教的成語,“財不外露!”
奶聲奶氣的語調說出這四個字,有種別樣的反差感,連後方搖著櫓的船夫都忍不住笑了。
“而且我更喜歡繩繩!”燈燈晃了晃手腕,黑色繩段跟著甩了幾下。
霧藍色的那一串,在磕了裂後,顧澤杬怕縫隙擴大劃傷燈燈,就替他取了下來。之後燈燈戴著的便一直是殷燃給的。
“小朋友,你看前面,有好多野鴨子。”
船夫站在板上,視線遠而開闊,一眼瞧見前方湖面上“路過”的一群鴨子。
“鴨鴨!”
燈燈興奮地探頭向前看,他還沒見過真實的鴨子呢。
不遠處,一隻大鴨子領頭,身後跟著一串毛茸茸的小鴨子,悠悠哉哉鳧著水。
燈燈“哇”了一大聲:“是鴨媽媽帶小鴨子過河!好可愛!”
殷燃突然一怔。
“燈燈,你知道……”他踟躕一瞬,放低了聲音,“‘媽媽’是什麽意思?”
“知道呀。”燈燈聽不出殷燃的猶疑,邊看鴨子邊回答,“奶奶就是爸爸的媽媽。”
他說得沒有錯,但既不是會讓殷燃焦灼的答案,也不是他所期望的。殷燃輕輕吐了口氣。
罷了,何必在愉快的時候糾結這樣的問題。
殷燃揉揉燈燈的頭髮:“小鴨子還小,所以出門在外,鴨媽媽帶著它們、保護它們,它們也乖乖跟著大鴨子。燈燈也還小,也要乖乖跟著大人,知道嗎?”
燈燈嚴肅地點頭:“嗯!燈燈不會亂跑噠。”
接著小手拍拍腰上的手,仰起腦袋朝殷燃笑彎眼睛:“燈燈也有人保護。”
心頭浮上暖意,殷燃捏了捏燈燈的臉蛋:“我會保護燈燈一輩子。”
時機正巧,對面的顧澤杬打開相機,按下快門。
搖櫓船恰好行至從枝葉間鑽出的光線下,金絲斜垂,落在一大一小對視的眼中,溫和而明媚。
顧澤杬莞爾。
從此,厚厚的相冊由後往前翻,無邊風景中也有了他心念的身影。
……
酒店仍定在山頂,坐纜車上山。燈燈慎之又慎地伸長脖子,從玻璃往下看了眼,接著立刻縮回殷燃懷裡:“好高呀。”
顧澤杬問他:“害怕嗎?”
燈燈思索兩秒:“一個人的話就害怕。”
但現在有兩個爸爸陪著他,他就不怕了。
酒店還是原先的那家,不過燈燈要睡他們中間,就得睡一張床,套間沒有意義,殷燃直接訂了一間大房。
放好行李,顧澤杬準備給燈燈套外套防風。殷燃卻說了聲“等一下”,然後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三件衛衣——除了大小不同,顏色款式都一模一樣。
淺棕底色,正中間有一隻毛茸茸的白色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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