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警官,你們遇到的這種案子多麽?”薑甜問。
“殘忍的不少,這麽殘忍且惡劣的還是頭一回。”馬猴沉吟了片刻,“楊奇每次挑選受害人,都會對受害人進行一番深入的調查,確保受害人死後沒人能發現他才會動手。如果沒有王興佳這個意外,不知道還會有多少青少年死在他的手上。”
楊奇接觸到王興佳,是在去年萬聖節的時候,他深夜去酒吧街尋找下一個獵物,遇到了獨自一人的王興佳,他裝作想要幫忙的樣子,上前搭訕。
王興佳那幾天因為和父親吵架,本來心情就不好,在楊奇問道你家在哪兒,父母怎麽不管你的時候,她負氣說道:我爹媽都死了,沒有家,四海為家!
有了前面上百個人的經驗,楊奇先入為主的認定了,王興佳這種形象的女孩兒,都應該被父母拋棄,聽到她說這樣的回答之後,楊奇內心沒有任何懷疑。
偷偷保存了王興佳的電話號碼之後,他回去冒充網友和王興佳又聊了一段時間的天,摸清楚了王興佳的興趣愛好,知道她想要當明星,於是乎用此當誘餌,把王興佳騙了出來,經過幾天的折磨之後,利用另外兩個受害者的恐懼,將其殘忍殺害。
薑甜習慣性的撫著無名指上的戒指,聽著馬猴的話,她內心,要繼續當執法者的信念更加強了。
過去漫長的五年時間裡,她逃避著可以逃避的一切,始終活得渾渾噩噩,現在也是時候讓自己走出來,勇敢無畏的去面對這個殘酷的世界了。
就算她無法為這個世界帶去些許光明,至少能竭盡所能的阻止黑暗無聲的擴散。
回去後,馬猴在書房趕這一次的結案報告,陸衍則是和下面的大人們匯報工作去了。
一下子多出了上百具損壞程度各不相同的屍體,顧思忙到四腳朝天,也沒有回來,鄒成耀被留在了度假村,繼續協助其他同事的工作。
寧小楊在回來的路上,突然開始發起了高燒,沒什麽事情做的薑甜,就擔負起了照顧寧小楊的任務。
凌晨兩點,寧小楊在醫院打完點滴,薑甜開車送他回去休息。
凌晨的大街上,空空蕩蕩的,寧小楊臉色蒼白的看向窗外,好一會兒之後他緩緩開口:“我以前經歷過一起這種案子。”
薑甜微微一怔。
寧小楊繼續說道:“我是在兒童之家長大的,小時候有幾個玩得特別好的朋友,突然有一天,這些朋友集體消失了,6個人,一起人間蒸發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薑甜沒說話,繼續沉默的開著車。
“因為是孤兒,沒有親人也沒人在意,園長報案之後,警察來過一次,然後就下定論說,他們是集體出逃了,最後案子就不了了之了。”寧小楊沉默了片刻,“一直到十年後,謝饒……就是咱們組那個你從來沒見過的男的,接到了一張魂卡,經過追查,鎖定了當年照顧我們的園長,然後揭開了一起長達十幾年的虐殺兒童案。她也挨個挨個拍了照片,衝洗出來放入了相冊裡。”
寧小楊說完,譏諷的笑了笑:“在那之前,我每次逢年過節都要去看她,把她當成了自己的親媽,那幾本相冊我也都看到過,誰能想到,那裡面會是我最好朋友們被肢解的屍體照片呢?”
“難怪你今天反應那麽大。”薑甜輕聲道,“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
“五年前,我那時候剛剛當警察,還不是執法者呢,為了抓她,還出了一場大事故,差點就死了。”寧小楊嘲弄的笑了笑。
薑甜並不擅長安慰人,尤其是這種內心深處無法愈合的傷痕,想了一下,她說:“我知道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面館,味道特備好,我請你去吃好不好?”
寧小楊微微一怔,側目看向薑甜。
薑甜看了他一眼,鄭重其事的保證:“真的特別好吃,特別是深夜特供的雞湯煨面,一口熱湯一口面下肚,什麽煩惱都能去掉大半。”
“隨便。”寧小楊吸了吸鼻子,抱著胳膊又看向窗外。
這個女的還真是古裡古怪的,他說了一段自己如此慘痛的經歷,她一句節哀都沒有,居然說要請他吃麵?
車子穿過安靜的街道,停在了一條小巷外。
盡管已經是凌晨了,可巷子裡還有不少店在營業中,燒烤店、火鍋店、小酒館一應俱全。
薑甜說的那家面館就在巷子口,裡面稀稀拉拉的坐著幾個客人。
寧小楊壓根沒心情吃東西,任由薑甜點了兩碗雞湯煨面。
沒多一會兒,沉默的面館老板就端了兩碗面過來,細細的銀絲面蜷縮在清亮的雞湯中,除了幾顆翠綠的蔥花,碗裡甚至沒有多余的佐料。
聞著雞湯的香味兒,寧小楊居然有了一點食欲,拿起杓子舀了一杓湯,夾了一筷子面堆在杓子裡,然後一口送進口中。
雞湯溫暖鮮美,銀絲面勁道爽口,一口吞入胃中,巨大的滿足感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同時也驅散了一直包裹著寧小楊的寒意。
他緊緊的握著手中的筷子和杓子,一直繃著的某根神經突然松弛了下來,眼淚吧無聲的墜入了面碗之中。
薑甜坐在他身邊也看到了,不開心的時候,吃點溫暖的,多少都能化解一點內心的痛苦,這是薑甜這幾年從自身的經歷中總結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