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做對了沒有,不過如果再來一次,我也不會攔著。”薑甜低著頭小聲回答道。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陸衍捏住薑甜的下巴,強迫她抬頭看著自己的眼睛。
薑甜盯著陸衍,小臉慢慢失去了血色,緊緊的抿著嘴角,一句話也不說。
“你覺得不公平?覺得以命抵命才對是麽?”片刻之後,陸衍好像想到了什麽,神色漸漸變得複雜,語氣也沒有那麽凶了。
“難道不應該是這樣嗎?”薑甜紅著眼眶,“被害死的,死了也就死了,可害死他們的卻還有再來過的機會,憑什麽,對死者一點也不公平!”
“小甜,不是這樣的。”陸衍眸底閃過片刻的慌亂,他捧著薑甜的臉,深邃不見底的眼眸,直勾勾的望向薑甜的眸底,“不管是上界和下界定製的規則,都是千百萬年來,由無數人的血淚澆築而成的,是唯一能用以平衡這個世界萬物的法則,如果大家都像你這樣想,那麽這些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規則,勢必會大廈傾覆,三界又將歸於無法則的混沌之中,你能想象那會是什麽樣的地獄光景嗎?”
“我不懂!”薑甜眼前想起自己手上的著四條亡靈,哪個不是善良的人,可為什麽她們經受過那樣的殘忍之後,還要對這些看起來就不公平的法則低頭呢?
眼淚吧嗒落下,打在了陸衍的手背上。
陸衍心如刀絞。
“你必須要懂,誰都可以不懂,你薑甜必須得懂!”
“為什麽?我不會害人,我只是不想幫那些凶手!”薑甜哭著說到,“憑什麽要幫他們,那些人才最應該在地獄裡痛苦的不是嗎?可你看看我們魂卡裡的那些受害者,再看看這些光鮮亮麗的凶手,公平嗎?不公平!”
一直以來,陸衍以為薑甜已經適應了魂卡執法者的生活了。
可他沒想到的是,薑甜不過是表面平和,她將對死者的全部情感都壓在了心底。
“陸警官,我說服不了我自己,如果你覺得我有問題,可以讓地府收回我執法者的能力,我一點意見都沒有。”
薑甜說完,推開了陸衍的手,轉身走向了客廳。
殺死許以沐的凶手還沒有找到,她沒空去想別的。
陸衍指尖還留著薑甜的溫度,他看著薑甜的背影,想到了什麽,臉色逐漸陰沉下去。
腦海中,回想起一月前,他下到地府,找十殿閻羅要說法時。
十殿閻羅告訴他,這是你們親自定下的惡靈遊戲,是契約,十殿閻羅管不了。
然而,什麽惡靈遊戲陸衍一點印象都沒有。
再往後,他又去查了許多事情,除了證明眼下正在發生的事情真的和十殿閻羅無關之外,一無所獲,就仿佛有什麽在他和薑甜周圍拉起了一圈高高的霧障。
*
薑甜擦乾眼淚,重新回到客廳。
“薑警官,他們到底怎麽了?”吳心怡很是害怕,“這個房子怎麽這麽邪門啊,隔幾天就有人跳樓,你們審完了麽?審完了就放我走吧!”
“還沒有。”薑甜抱著筆記本,“還差一點證據。”
“還差什麽證據啊?凶手都認罪了!”吳心怡激動的說道,“我們這兒還有一個孕婦呢,咱們就不能換個別的地方繼續審麽?”
“不能。”薑甜回答道。
“吳心怡你著急什麽,不是都找到許以沐的手機了麽,他們查過沒問題之後自然會放我們走!”高允兒有點不耐煩。
“對,只要證明和咱們無關,肯定會放咱們走的。”楊婭潔也輕輕開口。
薑甜看了一眼她。
這麽淡定?
難道凶手真的不是她?
不對!薑甜很快在腦海裡否掉了這個一閃而過的念頭,只有可能是找到的手機和那個獎杯上的攝像頭,都沒有拍下能直接證明她是凶手證據。
沒多一會兒,許以沐的手機充上了電,手機裡面有一個許以沐的社交帳號,是不對外的,裡面寫了大量的負能量日記,從練習的痛苦,到身體的過度消耗,一直到春節前後,日記裡開始提到趙清和邱瑞給她注射毒品導致她上癮的全部經過。
基本和邱瑞說的吻合,甚至有更嚴重的情況,比如趙清毆打許以沐等等。
手機裡還有幾段視頻錄音,都是和這件事相關的。
許以沐的最後一篇日記,是在出事前一天寫的,日記中她寫到:這種如同墮入地獄中,暗無天日的日子,我再也無法忍受了。哪怕沒人相信我是被強迫吸毒上癮,哪怕我所有的粉絲都會離我遠去,哪怕之後我將遠離我熱愛的舞台和表演,我也絕對不能再讓著兩個惡魔傷害我了!我要曝光她們!
“沒有和楊婭潔任何相關的記錄。”陸衍把手機遞給薑甜。
薑甜搖搖頭沒接過來:“獎杯裡的數據什麽時候能讀出來?”
“寧小楊已經到市局了,估計很快就能拿到記錄。”陸衍回答道。
薑甜有些沉默的點點頭。
半小時後,獎杯裡的監控記錄也被提取了出來。
因為只是一個防盜裝置,內存很小,總共就錄了十幾分鍾,錄製是從趙清兩人進入房門開始,一直到錢依依用枕頭悶住了許以沐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