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薛逸含帶路,她根本不會知道自己為了衝擊築基而隨意找的那座山,往東百余裡,竟還有這樣一處地方。
難怪這一帶的靈氣較別處濃鬱些。
薛逸含雖然急著救出疑似他心上人的瓊華派第一美人蘇曼姿,但還是先請所有人到這小鎮的客棧中稍事歇息。
趙坦坦覺得,這一來是因為他那兩名師妹尚未築基,仍需要進些膳食;二來,大約是她的造型太辣眼睛,像棵乾癟鹹菜,所以薛逸含自然認為她也需要休整一下。
不愧是向來體貼師弟妹們的瓊華派大師兄。
鎮子裡有結界防護,不似方才落著雪的山間那般寒冷,反倒有一派春日景象。
此時已臨近傍晚,淡淡日光下,沿街店鋪鱗次櫛比,茶坊、酒肆、客棧一應俱全。還有不少地攤,擺了不少她從未見過的稀奇玩意兒。
往來行人或匆匆而過,或駐足停留在某個攤位前,與攤主討價還價,倒也頗為熱鬧。
一眼望去,隻覺得眼前這一切,依稀仍是凡界的繁華。但細細看來,行人個個神清骨秀,都是有一定修為的修真者。
只是這來來往往的人群,即便神通能高到動輒移山填海、毀天滅地,也依舊脫不出“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一句。
或許只要有人的地方,不管在凡界還是修真界,是非成敗、名利得失永遠是競相追逐的存在。
那麽眾所追求的飛升成仙,究竟算是追逐名利事業所獲得的最大成功,還是為了從這追名逐利世界超脫的一種行為?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目前對趙坦坦來說都太過遙遠。
沐浴之後渾身舒爽,連精神都特別好。
趙坦坦伸了個懶腰,然後伸手揉了揉桌上的雪衣鳥,看著天色漸漸暗下去。
這雪衣大約是因為人形是男子,又修了佛的緣故,從剛才她去屏風後洗澡開始,就背對屏風靜靜棲息在桌上。
此時看過來,它竟然還緊閉著雙目,如同正在禪定的僧侶,即便被她揉著背上的羽毛也紋絲不動。
這樣的表現,反而令趙坦坦越發覺得它有趣,忍不住又多戳了幾下它的背。
耳邊傳來隱約的琴笛之聲,應該是一同來此的鳥語花香師兄弟又在合奏什麽新曲目。這次萬幸沒有狂風大雪的效果,倒是聽來讓人心中一靜。
趙坦坦就在這琴聲中,閉起眼睛盤膝坐在床上,感受四周圍靈氣的流動。
這般修煉了幾個周天,一夜在不知不覺間轉瞬已過去。她緩緩睜開雙眼,吐出一口濁氣,心中掩不住欣喜。
築基期果然與煉氣期大不相同,她如今竟能清晰地感受到天地靈氣匯入身體,沿著周身脈絡運行的感覺。而修煉速度比從前明顯快了許多。只是剛才那一會兒功夫,就抵上她從前修煉三天的份兒。
若是以這樣的速度修煉下去,指不定她還能有希望趕超一下師兄崔塵那炮仗般的速度。
懷著這樣的異想天開,趙坦坦站起身來,準備出去。
出門前眼角瞥見自己換下來的那身宮女裝,團成一團丟在一邊越發像乾癟鹹菜。
對比了一下自己剛換回的綃裳,樣式雖然簡單,但料子是來自南海鮫人所製龍綃,也就是常說的鮫綃。
凡界中人常愛將一些珍貴的布料稱作“鮫綃”,便是源於真正的鮫綃對於他們來說,隻存在於傳說之中,只能予以想象和指代。
然而在修真界,這種具有避水功效、穿在身上輕薄如羽的龍綃雖然珍貴,卻並不是特別稀有罕見。
趙坦坦此時穿的這身,是師父無極真人所賜。
料子本身的避水功效,再加上製作又縫入了諸多防禦陣法,能在遇到危險時起到一定的防護作用,正適合馬上要與薛逸含他們一同去黑山沼澤冒險的她。
趙坦坦搖搖頭,指尖一點,鹹菜般的墨綠宮女裝便化為灰燼。
雪衣鳥撲棱棱地飛過來站在她的肩頭,這次不用騰出一隻爪子來抓佛珠,它站得十分平穩。
趙坦坦沿著走廊,一路走向薛逸含的房間。
小型城鎮的缺點就在於設施相對簡陋些,客棧雖然每間房都設有結界,但隔音效果並不理想。
才走近門口,趙坦坦便聽到房裡傳出瓊華派施曼薇的聲音:“大師兄,你就讓我們一同去救蘇師姐吧!”
“不行,你們二人都還不曾築基,去那黑山沼澤恐怕會有危險……”
薛逸含的聲音較輕,後面些聽不太分明,不過想來多半是在勸說他那兩位師妹。
很快另一名叫鄒曼倩的,歎道:“大師兄說這麽多,不就是嫌我們二人會拖累你嗎?可是我們想救蘇師姐的心都是一樣的。蘇師姐雖是門中第一美人,但我們其余女弟子從未嫉恨過她。大師兄擔心蘇師姐,我們也一樣擔心蘇師姐的安危……”
是嗎?
為什麽趙坦坦聽著這句話,總覺得她的下之意分明是說:大師兄你偏心,為了救本門第一美人蘇師姐就要丟下我們兩個師妹?
果然施曼薇被挑動情緒,叫道:“莫非在大師兄眼裡,只有蘇師姐是你的同門?還是說,在大師兄眼裡蘇師姐是不一樣的?大師兄你不能這樣偏心!”
眼下這種情況真的跟偏心沒有一塊靈石的關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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