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圓微笑著敷衍了幾句,正打算找個借口離開,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了。
“跟我走一趟。”一道有些耳熟的聲音自她腦後響起。
她不動聲色,硬是克制住了自己一個過肩摔將對方甩掉的衝動。
視線快速地在面前眾掌門的臉上一掃而過,驚愕有,疑惑有,尷尬有,卻沒有一個臉上帶著敵意。
顯然來者是一個很得他們信任的人。
在她思考的時候,對方直接用上了蠻力,扯得她往後一轉。
她看著對方的側臉,目露了然。
原來是那天在沙家門口碰到的無禮少年。
據說是叫......楚風?
嗯?想起來了,玄妙觀楚延似乎拿他出來炫耀過,說他18歲便能獨自承接掌門單。
“還望楚掌門能給我一個說法。”她突然掏出大力金剛符,貼在了自己腿上。
這張符是爺爺留給她的,用一次少一次。
如果是用在上回踢沙家門的情況下,她覺得很值。
但是用在這裡,她很生氣。
楚風拉了拉,沒拉動,轉過頭,皺眉看著她。
之前出聲幫雷厲解圍的那個清秀中年男人快步走了過來,尷尬地笑道:“沈掌門稍等。”
“楚風!”他厲喝一聲,抓住楚風的手臂,沉聲道:“不可對沈掌門無禮!快松手,道歉!”
“那件事,你們打不打算告訴她?”楚風沒松手,而是突然問了這麽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楚延愣了愣,沉下臉來,“這不關你的事!你是玄妙觀掌門,還是我是玄妙觀掌門?”
這話似乎戳傷了楚風,他驀地松開手,抿緊了唇,冷冷地看著沈圓,“抱歉。”
說完他也不看沈圓表情,轉身就走。
楚延臉色訕訕,看了一眼沈圓慢吞吞地收回大力金剛符的動作,急忙道:“沈掌門初來乍到,觀內一定缺少不少東西,我玄妙觀這回帶來不少法器和符篆,沈掌門可願前去挑選一二?”
沈圓快速收回手,微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玄妙觀不似野路子的歸元觀,他們積攢了那麽久,總能留下一些好東西。
而好東西,沈圓從來不嫌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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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的時候,沈圓終於找機會脫離了那幫中年人的隊伍,一個人跑去自助區挑挑撿撿。
“哎,快看那個女道士!她是哪個道觀的啊?怎麽以前從未見過?”
“不管是哪個道觀的,大著肚子就該在家休息,跑來這兒做什麽?”
“別那麽大火氣嘛,難得見到可愛的小師妹,我們要溫柔一點。”
“......”
沈圓裝了滿滿兩大盤食物,正打算轉身回座位時,被身後圍著的眾年輕男道士嚇了一跳。
她不動聲色地問:“各位有事?”
離她最近的小少年臉蛋紅通通的,壓抑著興奮說:“師妹坐這邊啊?我們給你留了位置......”
“不必了,她跟我坐。”楚風神出鬼沒,突然從沈圓手上拿走一個盤子。
沈圓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望著他的背影。
搶食物之仇,不共戴天!
眼看著沈圓跟在楚風身後遠去,留下的男道士們面面相覷,一聲都不敢吭。
楚風將盤子放下後,見沈圓快速奪了過去,敵視地看著自己,冷笑一聲,說:“裝模作樣。”
沈圓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他,拿起筷子,開始進食。
“沙天意自殺前,你跟他在一起,我親眼所見。”楚風蹙著眉,雙眼緊盯沈圓的臉,不願錯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哦。”沈圓夾起一顆肉丸塞嘴裡。
“沙家有降請鬼王的痕跡。”楚風的眉頭擰在一起,語氣開始有些不耐煩。
“哦。”沈圓扯下一塊雞腿肉,吃得滿嘴是油。
“降請鬼王的人必定會死,只有沙天意符合這個條件。”楚風雙手交叉,後背緊繃,“所以,當時的沙天意,為什麽不殺你?”
“哢嚓哢嚓......”沈圓開始吃甜筒的殼。
楚風握緊雙拳,牙關緊咬,克制著心底的憤怒道:“唯一的可能便是,你本就是沙天意那邊的,他只是在配合你演戲罷了!說,你是不是那個人派來攪渾水的?”
沈圓丟了顆葡萄進嘴裡,若有所思地問:“那個人?”
見她“明知故問”,楚風伸手抽出桃木劍,手微微垂下,劍點地,沉聲道:“他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你,說明他們也在懷疑你,你若老實交代,我可放你一命,若再顧左右而言他......我必不輕饒!”
四周無旁人,那群中年人又在包廂內,看上去沈圓除了迎戰外別無他法。
但她很討厭被人懷疑,很討厭。
所以她伸出手,猛地將自己的前襟扯開,仰天大喊:“非禮啦!救命啊!玄妙觀楚風對孕婦下手啦!”
被那一大片雪白晃了眼,楚風的身子一僵,一時竟不知該作何表情。
“你、你在胡說什麽?”他氣得臉都紅了。
遠一點的眾道士聽見聲音,紛紛行動起來,一面去找包廂內的眾掌門,一面過來護住沈圓。
沈圓慢條斯理地整理好衣服,卻並不把衣服上的褶皺抹平,甚至還得意地斜了楚風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