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水位已經很高了,爬上車頂並不難。元瑾爬上去之後,一眼望過去,都之間茫茫的河水和被淹沒了一半的房屋。城門口的戰場廝殺已經看不到了,她也頓時有了茫然之感,她問車夫:“你可善泅水?”
車夫點點頭,元瑾就道:“若實在是危機。你拋下我就是了。”
車夫才道:“二小姐。問題是,咱們出城的路口,正好是河水流經之處……”
若是不出城,將在城中被淹死。若是出城,可能會在河裡淹死!
元瑾也覺得渾身一顫,她感覺到越來越慢的車速,知道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即便她水性再好,也不可能就這麽遊得出去,更何況她的水性也不過是一般而已!根本沒有體力遊出去。
水很快就淹沒了車夫的腰身,他越來越怕,雙眼發紅,低聲道:“二小姐,我……我家中還有老人和一雙兒女。我……”
“我明白,”元瑾表示理解他,“你走吧,不要在這裡陪我了。”
車夫棄了馬車,在水裡趟過,很快又遊了起來,似乎是希望找個高處躲一躲。
元瑾看著泱泱一片的水澤,馬已經徹底不跑了,她蹲坐在車頂上,抱著濕透的裙子,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孤獨。
在滔滔天災之下,人禍算什麽,權勢又算什麽?滾滾黃河水而過,一切不過是泡影罷了。
她覺得很冷,又將自己抱得緊了點。
水越淹越高,應該很快就要淹到車頂了。
元瑾盤算著自己遊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少,最後想想,還不如遊到旁邊的房子上。等著看潮水會不會退去。
她試了試水,涼得透骨,但是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她正要下水,突然聽到背後一聲急喝:“你在幹什麽!”
同時有人一把撈起她的腰,讓她穩穩地坐在了馬背上,那人在她背後厲聲說話,溫熱的氣息在她耳邊:“你不會水,下水只會被淹死。你病急亂投醫了麽?”
元瑾卻聽出了這是誰的聲音,這是朱槙,竟然是朱槙。
他來救她了!
她心中突然膨起一股喜悅,他竟然來救她了!其實他們那個位置,撤離比她方便多了。她是往城中跑,越來越接近河流,所以才如此淒慘。而朱槙的戰馬,是出自西域的汗血寶馬,比普通的馬高大矯健不少,仍然能跑得快。
元瑾靠著他溫熱的胸膛,將她的後背貼得暖暖的。她突然笑了笑說:“朱槙,我會水。”
朱槙方才發現黃河水決堤時,就知道肯定有人搗鬼。他立刻下令讓他的軍隊撤離,自己正準備退的時候,想到了薛元瑾,她已經跑到了城裡,恐怕來不及跑出去,她才是真正的有危險!
朱槙看了眼黃河泛濫的速度,當時什麽都沒想,立刻決定騎馬追上來。結果一追到她,就發現她的身影一副要立刻往水裡跳的樣子,這才連忙過來將她撈起。
朱槙問她:“會水,那你在皇宮裡時被徐貴妃推下水,差點被淹死的時候呢?”
“那是我要陷害徐貴妃啊。”元瑾在他懷裡說,“你忘了麽,我蕭家和徐家也有不共戴天之仇。而實際上我會水。”
朱槙聽了沉默片刻,卻笑起來:“好你個薛元瑾!”
他的笑容卻不像是生氣,但也說不出來究竟是什麽意思,只是又將她摟得更緊了一些。她的衣裳都濕透了,靠著他能暖和些。
“你還有什麽騙的事可以一並告訴我。”朱槙說,“反正都到了這地步了。”
水越淹越高,但兩人卻在馬上奔跑。
元瑾就想了想說:“我不會做衣裳算麽?你平日穿的衣裳、鬥篷都是我的丫頭動手做的,充了我的名字送給你,只有一雙鞋是我做的,你好像都沒來得及穿——但是也別穿了,估計穿上去也不會舒服。”
“我早便知道了。”朱槙說,“你在定國公府的時候,還連隻鴨子都繡不好,怎麽可能嫁給我後就樣樣精通了。”
元瑾笑了笑。靠著他的胸膛閉上了眼睛。她仍然感謝他來救她。就像那次在皇宮裡落水,她是真的被他救了一樣。她對他的溫暖充滿著依戀。因為他會來的,而且總是在她需要的時候。
“朱槙,你不要你的皇位了麽?”元瑾突然說,“你要是陪我死在這裡了,豈不是就便宜別人了?”
“誰說我不要皇位。”朱槙卻笑了一聲,“你以為我救了你就是不要皇位了?”
元瑾一時沒有說話。
“你可想太多了!我怎麽會為了你如此犧牲”朱槙又說。
元瑾回頭瞪他,卻發現他原本面帶笑意的臉色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怎麽了?”元瑾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才發現他們已經接近了城門出口,但是面前幾乎就是水漫金山,波濤滾滾。這已經是黃河邊上了,那水已經快要漫過馬脖子了。馬是肯定跑不過去了,並且水還在持續上漲,就是留在這裡也不行。
“朱槙……”元瑾抓了抓他的衣袖。
朱槙看著她發白的臉色,他反而笑了笑,“你慌什麽,遊過去不就是了。”
他的表情似乎仍然是氣定神閑的,元瑾卻仍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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