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又在疑心她會動手腳?
“沒什麽。”朱槙笑笑道,“坐下一起吃吧。”
他不是懷疑元瑾下毒,而是在娶元瑾之前,老丈人特地交代過了他,別的都好,唯一一個是千萬別讓元瑾做飯。她不光做得難以入口,還不許別人說她做的難以入口。所以內心隱隱有所擔憂。
元瑾依言坐下來,她先夾了一筷子魚片吃了。見朱槙也夾了茭白炒蛋,他定神許久才放入口中。卻發現並未像老丈人說的那樣要命,也是還不錯的。才松了口氣,十足地誇了元瑾兩句。
元瑾笑了笑:“殿下若喜歡,我日後常給您做。”
這樣做飯是很少見的,兩人如凡世的普通夫妻一般相對而坐,桌上擺的是再普通不過的小菜。食不言寢不語,兩人都安靜地吃飯,朱槙不時給她夾魚片,屋內有種淡淡的溫馨之感。
元瑾一邊吃飯,一邊抬頭看朱槙,他的食量頂得上三個她的,菜其實幾乎都是他在吃。穿著家常的長袍,英俊面容,濃眉如刀。卻是同她對坐吃飯,吃的還是她做的小菜。輕輕的咀嚼聲,筷箸相碰的聲音,讓他顯得無比的真實,無比的貼近。
若是在五年前,有人告訴她,她會嫁給靖王朱槙,並且與他同桌共食,元瑾只會以為那人瘋了。
而現在,這個殺神就坐在她對面,吃她做的飯,還時不時地給她夾菜。
元瑾微垂下眼,眼中波瀾微起。
不久後,李謙再度進來匯報事情。朱槙就先出去了。
他似乎不願意讓元瑾聽見這些權欲鬥爭的醃臢事情,在外面的廳堂裡同李謙說話。而元瑾在他走後也沒挪動,她耳朵極好,朱槙也沒有刻意戒備她,因此隱約能聽見兩人的對話。
“屬下查過了,不管是太子還是蕭風的軍隊,最近都沒有出現新的兵械幕僚,那弩機出自何人之手不得而知……倒是太子有些反常,將原本防守咱們山西親兵的保真兩衛人馬撤回,停留在了城外的山丘上。”
朱槙平靜道:“怕是朱詢手裡有個高手。”
李凌的語氣則有些遲疑了:“那能是誰,他們的幕僚並無什麽變動。”
朱槙低低一笑:“既是高手,自然要做足神秘之態,豈能在明面上出來。且放著吧,等他浮出水面了再說。”
元瑾聽到這裡,用筷子輕輕撥了兩下飯。
緊接著他們說話的聲音就聽不見了,元瑾見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就叫紫蘇把菜撤了下去。將她的笸籮拿了上來。
前些日子,她打算給朱槙做一雙鞋。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給朱槙做鞋,第一雙,也可能就是最後一雙了。
她拿了石青絨面的料子做面,千層布的軟鞋底,已經做了大半了。加緊些做,想來這兩天應該能做完。
在她出嫁之前,是被崔氏突擊過針線的,旁的繡花許還不行,鞋卻是能做得很好的。崔氏叮囑過她許多次了:“你嫁了人,一針一線都不給夫君做,只會顯得你們夫妻不親密,會做個鞋總是好的。靖王殿下常年行軍打仗的,也是費鞋。”
朱槙從外面進來時,就看到元瑾在做鞋。
尋常人家裡,妻子做這些是理所應當的,只是他從未見元瑾做過,倒也覺得新鮮。
蠟燭的光芒朦朧,元瑾的頭髮隻挽了個簡單的發髻,側臉溫柔而朦朧。微卷的睫毛低垂,眼瞳明亮而清澈,仔細地看著走針,不時地用針撥兩下頭髮,讓朱槙想起小的時候,孝定太后就常為皇祖父做鞋。
他一看,就滿心溢著柔和。
他走了過去,在她身邊坐下道:“你在給誰做鞋呢?”
元瑾道:“殿下看不出大小?”
這樣大的腳,不是他的還能是誰的。
朱槙笑笑,原來真是做給他的,他又問:“你知道我穿多大的鞋?”
“不知道。”元瑾道。
“那做來我如何穿得?”
元瑾抬頭,似乎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我拿您的鞋來比照著做的,你怎麽會穿不得。”
倒是嫌棄他礙著她的事了一樣。朱槙不再說話。
朱槙坐在她的身側,他身材偉岸,頓時就遮住了她大半的燭光。既沒有看書,也沒有去演武堂見幕僚。元瑾覺得有些奇怪,就抬起頭,發現朱槙正看著她。她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朱槙輕描淡寫地說,“元瑾,明日的先帝忌辰,你就不去了吧。”
元瑾道:“那……皇上難道不會怪罪?”
“他不會的。”朱槙似乎是一語雙關道,隨後又說,“明日,我會派五百精兵秘密送你回定國公府去。你就留在定國公府,暫時不要回來。”
元瑾聽到這裡,面上更露出幾分忐忑,抓住了朱槙的手:“殿下,究竟怎麽了?”
他的手極其寬厚,是練家子的手,剛勁有力,元瑾是見識過的,他可挽弓三百斤。但是在她手中,他的手非常的放松。朱槙只是笑笑:“先帝忌辰很是枯燥,你去了也沒什麽玩的。”
元瑾沒有再問下去。朱槙則靠著迎枕,開始了閉目養神,或者是在沉思什麽東西,只是這些東西,元瑾是不會知道的。
她看著朱槙英俊的面容,表情平淡,眼底卻微有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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