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晧點頭,瞎扯,“我學了道德經和畫符。”
顧暖沉思,想到當初面對女鬼時他的表現,“原來你比較偏重實戰嗎?也行,你的情況特殊,實戰是比較重要。”
她摸出朱砂黃紙,擺在他面前。
“你身上的氣雖然可以對付鬼物,但不能隻指望這個。到時候除了陣法之外,符籙是最容易滅殺鬼物的。你學好畫符起碼能輕松一點,你畫一張最簡單的平安符我看看。”
按照顧暖的構想,等薄晧二十歲被萬鬼噬魂時,陣法可以滅殺一部分,當陣法抵擋不住,薄晧可以借助符籙之威繼續滅殺,最後的手段才是他本身那詭異的氣。
這樣可以最大程度上減小傷害,增加生存幾率。
薄晧自然能體會到她的用心,心怦怦的跳。
他唇角含笑握住毛筆,氣勢十足。然後在顧暖的期待中,畫了一張鬼畫符。
真鬼畫符。
完全沒有絲毫威力,朱砂墨漬都染成一團,線條雖然都是正確的,但歪歪扭扭猶如被狗啃了。
顧暖“……”
這也太沒有天賦了吧……
小黃雞湊過來看了一眼,用翅膀尖捂住自己的豆豆眼。這畫的都是什麽鬼!
胡萌萌和老黑同情的瞅著薄晧。
還好蘇木不在,否則多掉面子啊。
……
顧暖瞅著鬼畫符,有點想笑。
她是真的沒想到在其他方面那麽優秀的薄晧,在道門上會差成這樣。
為了不傷他的自尊,她憋得唇瓣顫抖,強忍笑意的點評,“嗯……起碼線條畫的都是對的。”
薄晧面無表情,內心甚至有點絕望。
他懨懨的說“你想笑就笑。”
小黃雞爆發出一陣嘹亮的咯咯咯咯咯,就連胡萌萌和老黑都沒忍住,嘿嘿嘿嘿了幾聲。
唯獨雪狼吼了聲,非但沒笑他,還用爪子鼓勵他。
身為半魂,它能體會到薄晧的不容易。
兩輩子都不招道門待見,想想也太心酸了。
薄晧絲毫沒覺得被安慰到,擼了一把狼頭,將它推開。
大年三十的夜晚,外面爆竹聲聲響,伴隨著喜慶的歌舞聲,顧暖坐在薄晧對面,和他頭對著頭看著鬼畫符,輕輕的說“剛開始畫不好是正常的,我慢慢教你呀。”
薄晧愣住。
昏黃的燈光下,她笑靨如花。在自己觸手可及的距離,溫軟的對他笑。
他猛然想起上一次她這樣靠近自己的時候,還是在大殷朝,是她第一次見到他時。
那會他不過是個被遺忘的皇子,宮裡大宴百官,負責伺候他的宮人都去前面湊熱鬧,指望巴上貴人,絲毫不在意他們的主子是否餓著肚子。
五六歲的女娃娃似乎是迷路了,也不知道怎麽就走到他所在的宮殿。
她歪頭看著他,聽到他肚子咕嚕響,軟軟甜甜的問“你餓了嗎?”
那會他雖然從小被人冷待,自尊心卻十分高,硬撐著不理她,還狠狠的瞪她。試圖以氣勢將她趕走。
結果她不但沒走,還從隨身帶著的小袋子裡拿出香甜的點心,一邊不舍,一邊湊近他,將點心遞給他,軟糯的道“給你吃,這個可好吃了,是我最喜歡的。”
他也不過只是個七八歲的孩子,常年被冷落欺壓,讓他猶如野獸。不但沒看出她的善意,反而憤怒的以為這是羞辱。
如同那最受寵的三皇子,曾經妄圖讓他吃‘嗟來之食’。
他憤怒的打翻了點心,在她白嫩的手背上留下一道紅痕。還怒氣衝衝的指著殿門,讓她‘滾開’。
猶如琉璃娃娃一樣的她似乎被嚇到,白嫩可愛的小臉呆呆的看著掉落在地上,已經沾了灰的點心。
幾秒後,她開始嚎啕大哭。
這哭聲引來了旁人,無數宮人慌亂的將她圍在中間安慰,他才知道這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是侯府嫡女。
那被他拍掉的點心,是侯府的秘方所製,哪怕是嫡女也不會無限供給,每月的例份都是有數的。
侯府勢大,對他一貫忽略的父皇自然要給侯府一個交代。
一個不受重視的皇子和權臣的嫡女比起來,哪怕自己身為皇子,也會被懲戒。
他已經忘了當初被懲戒時在想什麽,唯一記得的就是她哭的傷心的小臉。
那以後不久,就在他以為這輩子不會在和她有什麽交集時,她被侯府送了過來,成了他的青梅竹馬。
只是從那之後,她再也沒有像第一次見面那般,笑著主動靠近他。
等到後面長大懂事了,明白侯府的打算後,她對自己就更加生疏敷衍。
……
可是現在,她就坐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偏著頭,真摯軟甜衝他笑。
薄晧眼神漆黑,胸口有點熱。
只有他自己知道,她向自己靠近的這一步,他已經等了兩輩子。
……
薄晧眼前的畫面逐漸模糊,兩輩子的她似乎在慢慢重合。他緩緩伸手想要碰一碰她的臉,悄悄的感受她的溫暖。
顧暖一抬頭就被薄晧戳個正著。
她不自覺的蹭了下他的手,歪頭問,“你幹什麽?好好聽我講呀。”
薄晧的心有一瞬間的酥麻,他低低的應聲“你講,我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