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暖:“……不行。”
“為什麽?”人參娃娃沒想到會被拒絕,以往人類不是可寶貝它了!
“我沒功夫帶小孩子,道觀也不養閑人。”顧暖無視了人參娃娃心碎的表情。
清越觀的成員構成已經很複雜了,又有那麽多人盯著,人參娃娃若是在住進去,她要操多少心。
這種能擬態化人的人參精,放在哪裡都是被人覬覦的麻煩。
人參娃娃被拒絕,心碎的抱著玉盒縮到一邊去。
薄晧生日前一天,中午吃過飯,顧暖和余江南就要走了。
山裡天黑的早,她們要在天黑之前盡量遠離這處山坳,還要布下斂息陣,防止被蜂擁而來的萬鬼發現。
這之後的時間薄晧只能一個人在這裡,從午夜十二點開始,到太陽出來之前,足足六個小時只能靠他自己熬過去。
顧暖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剩下的只能看他自己。
余江南擔憂又害怕的抱著薄晧哭了好幾次了,喃喃的強調,讓他一定要活下來。
薄晧站在陣法裡,身長玉立,神色淺淡。
他推開余江南的大頭,重複說了一百遍的話,“我不會死。”
余江南哭完,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電話通了的瞬間,將手機塞到薄晧耳邊,神色悲傷的咕噥,“你跟舅媽再說幾句吧。”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人沒了,好歹遺言多留一點。
薄晧:“……”
電話那頭的薄夫人就算對兒子有信心,到了這個關頭也無法從容。薄晧才喊了一聲‘媽’,她就控制不止的哽咽起來。
薄晧壓低聲音安慰了一會兒,掛斷電話。
然後他看著顧暖,輕輕的道:“好了,你們走吧。”
顧暖點頭,收拾好東西,大包由余江南扛著,小一點的包被她拎著。
兩人帶著雪狼、小黃雞,旁邊跟著人參娃娃往山坳外走。
“顧暖。”他突然喊了一聲。
顧暖回頭,安靜的看著他。
薄晧的手放在口袋裡,緊緊的握著,手背上青筋鼓起。
在萬鬼噬體中活下來……他其實並沒有那麽多把握。
當年國師施咒之前,就曾說過這個法子並非沒有人做過,但以前能活下來的寥寥無幾。
他不會死,他一直這樣告訴自己。
有她在,他怎麽舍得死。
他一直堅信
著自己會活下來,只是偶爾他也會想,若是有個萬一……
薄晧用盡全力才克制住心裡翻湧的情緒,他淡淡的笑了下,“沒事,就是想好好看看你。”
看看鮮活的她。
他被殷三關在石牢裡折磨時,每日每夜回蕩在腦海裡的都是她閉著雙眼,慘白冰冷的臉。殷三反覆折磨他,拿她的死來刺激他。
那會他唯一只有一個渴求,只求能搶回她的靈魂,讓她能鮮活的活著。
而現在,他的渴求和夢想都實現了,他怎麽舍得去死。
薄晧彎了彎唇,“好了,你走吧。”
顧暖沒動,她微微蹙眉,反而往他那邊走了幾步。
她認真的說:“我研究出來的這個陣法很強的,老師誇讚過很多次的。”
他‘唔’了一聲,唇角的笑淡了,這麽近的距離,讓他想要抱抱她。
顧暖走到他身前,仰頭認真重複,“陣法很強,你也不弱,所以你會沒事的,明天我們來接你。”
她仰著頭的樣子特別乖,眼睛清澈水汪汪的,和記憶裡那個慵懶高傲的皇貴妃不太像,卻依然勾人的讓人想要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給她。
薄晧別開臉,壓住心底的騷動,“嗯,我等你來。”
正午的陽光下,因為身高差的問題,顧暖只能看見他的下顎線,仿佛感受到他的壓抑和不安。
來d省的一路上他都格外沉默,也不像以往那樣逮著空隙就耍流氓。原來在生死關頭,他也不像以往那般鎮定。
顧暖的心忽然就軟了下,她小心的伸手,輕輕抱了他一下。
這一下真的很輕,和他以往抱她時想要將她按進懷裡的力道不同,就像是充滿警戒心的小動物,帶著猶豫和警惕,小心翼翼的伸出爪子試探。
薄晧一瞬間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當他猛然扭頭,她已經放開了他,懷裡只有屬於她身上的淡淡冷香。
一個來自她,主動的,擁抱!
這個認知湧入腦海,足以讓他心跳失控。
薄晧剛才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瞬間清空,他心跳失速,想要問她為什麽要抱他,又怕她的答案讓自己失望。
兩種情緒猛烈的衝突,讓他一時間除了身體僵硬,臉上似乎只能是面無表情。
顧暖語調軟軟的,一字一頓認真的道:“薄晧,你不會死的,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他低頭看著她,忽然就笑了。
笑聲一開始低低的,到後來越來越大聲。
墨色的眸染上歡喜,他在她眼裡看到了對自己的在乎,不是上輩子的完美敷衍,而是真正的在乎!
這讓他再也無法控制情緒。
他想抱著她,然後狠狠的親她,問她是不是開始喜歡上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