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大人沉吟了片刻,道:“我還是去見景寧侯吧?”睿王殿下那裡,他實在是沒有這個膽子啊。
余大人暗暗懊悔,卻也無可奈何。其實也差不多,都是倒霉去哪兒也沒差了。
府衙裡,剛剛送走了兩位同知的陸離正看著一份知府衙門的名單皺眉。肅州知府衙門裡除了那些有品級的官員以外,還有不少沒有品級的小吏和衙役。不過在陸離看來,這些人差不多都是待著混飯吃的。平時基本上沒有什麽事不說,不少衙役還經常到處去打秋風,名聲著實是很不好。
陸離也不是什麽天真無邪的人,他明白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但是這些人正事一點不乾,欺負起底下的人都是不遺余力,吃相太難看了。對知州衙門的名聲也十分不利。
沉吟了片刻,陸離叫來了一個書吏,將一張寫滿了字跡的紙箋給他,道:“通知下去,明日起所有無品級的官吏和衙役,全部重新考核。不合格的,一律發還回家不再錄用。”
那書吏一驚,連忙道:“大人,這萬萬不……”
陸離道:“本官這裡沒有不可,更沒有萬萬不可。還是說,你也很想回家?”
那書吏隻得訕訕地住了口,知州府衙門的書吏雖然沒有品級,就連俸祿都很少,但是總比尋常百姓要好得多。肅州這地方讀書人少,但是讀書人反倒是不如別的地方受重視,因為這裡是邊關,環境惡劣民風彪悍,比起讀書人,這裡的人們還是覺得孔武有力的男子跟有用一些。
陸離冷聲道:“那就好,例外,傳話下去,各房掌事,還有書院教授訓導,醫官,三天后來衙門見我。”
“是,大人。”那書吏隻得唯唯諾諾的應了,捧著手中的紙箋退了出去。
這位大人看起來年紀輕輕,但是顯然不是個好糊弄的啊。
陸離的決定自然飛快的就傳遍整個府衙,就連後院的謝安瀾等人都聽到了消息。聽到芸蘿的小道消息,謝安瀾只是淡淡一笑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當官也是一樣的道理。更何況,若是那些人真的不堪用,還是一開始就雷厲風行地道換掉好一些。鬧騰也就是這一陣兒的事情,若是拖得久了,反倒是不好辦。”
芸蘿小聲道:“好多人都在傳,說咱們公子是個冷酷無情的人呢。”
謝安瀾道:“他們眼光不錯。”
芸蘿不讚同的看著她道:“才不是呢,少夫人你怎麽能這樣說公子。公子對少夫人和小小姐都好好啊。”
在芸蘿看來,四少爺真的是個好人。對少夫人好不說,小小姐分明是少夫人從外面撿來的。尋常男人自己還沒有孩子,哪裡肯養別人的孩子?但是四少爺卻一直對小小姐很好,還親自教她念書。更不用說對謝老爺也十分尊敬。所以說,四少爺真的是個難得的好人,這樣才能配得上少夫人嘛。
謝安瀾站起身來,拍了拍她的小腦袋道:“成了,想那麽幹什麽?咱們還是先去看看要挑些什麽人吧。我瞧你這兩天都忙的暈頭轉向了,還有心思聽八卦。”
芸蘿眨了眨眼睛,嘻嘻一笑道:“也還好啊,只是煮個飯,然後看著他們打掃一下而已。我也沒有做什麽啊。”
“傻丫頭。”謝安瀾搖搖頭,領著她往外面走去。
外面的院子裡此時站了不少人,牙行的管事看到她過來都一臉殷勤的迎了上來。
“小的見過夫人。”
謝安瀾微微點頭,說了聲有勞,看了一眼跟前黑壓壓一片的人,道:“人都在這裡了?”
管事笑眯了眼,道:“都在這兒了,都是按照夫人的吩咐找的。其中二十個是賣身的,都是死契。剩下的都只是想要找個活賺幾個錢,過兩年還要出去的。原本咱們牙行不做這個,不過夫人既然有心,小的也給夫人找了一些。”
謝安朝那管事微微點頭。
那管事指著幾個大約三四十歲的男女道:“這幾個之前都在別的人家做過管事,咱們這裡是小地方,也沒得什麽厲害的人物。就是一些富家的管事,鋪子的管事。夫人盡管放心,小的絕不敢讓人品不好的人來糊弄夫人,這些人都是仔細挑過的,人品絕對沒問題。”
謝安瀾看了一眼,三男兩女五個人,臉上的有些憔悴消瘦,但是眼神都還正。
微微點頭,謝安瀾道:“我自然相信管事,都留下吧。”
不僅是那管事,就連那五個人都有些驚喜道看向謝安瀾。其他人也有些蠢蠢欲動,肅州這地方,工作不好找,知府衙門的差事就更不用說。聽說知府衙門要人,說不定有人都願意自賣自身的來了。
謝安瀾道:“我們剛安頓下來,需要用人的地方還多。京城的人,一時半會兒也來不了。”
管事笑道:“夫人若是還有什麽需要,盡管告訴小的便是。還有這些人,不知夫人有什麽打算?”
謝安瀾沉吟了片刻,道:“選二十個姑娘和四十個男子吧。另外,廚子,繡娘這些也要幾個。”
“都有都有。”管事小的,這若是做成了不僅是一樁大生意,還能在知州夫人跟前留下一個好印象,卻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
謝安瀾朝著身邊的芸蘿和陸英點點頭,示意他們去選人。
謝安瀾則將那五個管事招到跟前來,五個管事中有兩個曾經在大富人家做過管事。一個做過帳房,還有兩個曾經做過掌櫃。謝安瀾有些好奇的看著那據說是掌櫃的婦人,那婦人顯然也明白謝安瀾的意思,連忙道:“夫人剛從京城來有所不知,咱們肅州這地方人少,許多人家女人也要當男人用。小婦人不才,早年跟著家裡的男人經營一家皮草行,可惜…”說到此處,卻是有些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