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瀾和睿王府眾人卻不管他的糾結,樹林裡早已經打了起來。
謝安瀾一邊道:“季將軍,你百裡修的心計,你以為他真的能給你回京解釋的機會麽?再說了…便是你解釋了,皇帝陛下就會相信麽?”
季騫垂眸,神色痛苦。
謝安瀾也不逼他。愚忠縱然是讓人不高興,但是忠誠本身並不是什麽讓人唾棄的品質。
前後也不過一刻鍾的功夫,樹林中已經安靜了下來。季騫望著眼前正在打掃戰場的睿王府眾人已經站在不遠處含笑好奇地打量著他的謝安瀾。良久方才長歎了口氣道:“睿王殿下…想要什麽?”
謝安瀾聳聳肩道:“師父說,這次算是睿王府連累了將軍。救將軍一命是應盡之義。”
季騫道:“如此說來,卻是我小人之心了。”
謝安瀾心中暗道,那倒也算不上,那日在蘇州城外若說睿王和陸離沒有將季騫拖下水的心思是誰也不會相信的。說到底,這世上又哪裡有什麽聖人?
謝安瀾道:“師父派在下前來的任務在下已經完成了,不知將軍有何打算?師父說,將軍若是想要回京,我們也不會阻攔。只是…如今陛下對百裡修十分信任,將軍若是回京,千萬不可草率行事。否則只怕是枉送性命。”
季騫沉默了良久,方才拱手道:“多謝公子,我還是要回京一趟。”
謝安瀾了然地一笑,顯然早就料到了他會有此選擇。只是道:“這是給將軍準備的盤纏,將軍一路保重。”又取出一塊令牌遞到季騫手中,道:“若有什麽需要幫助,可到笑意樓尋薛樓主。”
季騫深深地看了謝安瀾一眼,道:“王爺如此厚愛…”這些年他雖然沒有跟睿王交惡,但是關系也絕對算得好。睿王卻如此待他…卻容不得季騫不多想。
謝安瀾笑道:“即便是道不同,師父對將軍忠義也是十分佩服的。師父說,將軍這樣的人若是死在朝廷權利爭鬥中,未免可惜了。”
季騫接過了他手中的令牌,朝著謝安瀾恭敬的一揖,“多謝睿王殿下。”
目送季騫上馬離去,謝安瀾身邊的男子才忍不住開口道:“公子,就這麽讓季騫走了?”
謝安瀾道:“他這樣的人,是留不住了。與其強行留下他圖增怨恨,還不如放他走。”
男子道:“但願他將來不會與咱們為敵才好。”
謝安瀾笑道:“他這樣的人,就算是為敵也是光明正大的在戰場上。戰場上…西北軍怕過誰?”
“公子說得是。”
謝安瀾將照影劍一收道:“任務完成,咱們回吧。”
“是,公子。”
這兩天,吳應之總有那麽一些不安。但是他卻總是想不明白到底有什麽地方不對。季騫已經被欽差押解離開了,新的鎮守將軍也已經就任。雖然還沒有昭告天下,但是人畢竟已經到了軍中掌控了整個洛西鎮守兵馬。之前一直有些不安分的曹禺也被他軟禁在了府中,按說應該沒有什麽問題了才是。
吳應之有些頭痛的坐在書房裡歎了口氣。如果可以,他寧願到一個窮鄉僻壤的地方做個小小的知州知府,也不想做這什麽洛西布政使。這簡直就是整個東陵國最難搞的官職之一,跟它齊名的是洛西都指揮使。
“來人!”吳應之沉聲道。
門外,一個書吏模樣的年輕人戰戰兢兢的走了進來。見他這副模樣,吳應之有些不悅地皺起了眉頭。但是心中有事他也懶得理會這人的反常,只是沉聲道:“府庫大使今日可來過?昨日讓他送來的去年的帳冊,為何還沒有到?”
書吏戰戰兢兢地道:“回…回大人,來、來了。”
“為何不進來?”吳應之皺眉道。
書吏道:“大使跪在外面請罪。”
聞言,吳應之跟覺得奇怪了,“他何罪之有?難不成…府庫的帳目還沒有做成?”
書吏顫聲道:“大人…方才,方才大使來稟告,睿王殿下去了府庫!”
“什麽?!”聞言,吳應之猛然站起身來,身前的若不是沉重的紅木大桌,只怕都要被他掀翻了。吳應之厲聲道:“睿王殿下怎麽會去府庫?為何不早些稟告?”
書吏看了一眼門外,不敢說話。
吳應之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快步走了出來。
書房外面的院子裡一片寂靜,但是院子裡此時的人卻並不少。一個穿著從八品官服的男子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不敢動彈,也不知道他跪了多久了。而在她不遠處的屋簷下,睿王殿下正悠然的坐在一張雕花的交椅中,似笑非笑地看著從書房裡走出來的吳應之。
睿王身後站在莫七和穿著一身桃紅色依然的朱顏。吳應之晃了晃神,一時間沒有動作。
睿王平靜地打量著吳應之,淡淡道:“吳大人,近來可好?”
吳應之回過神來,走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禮,方才沉聲道:“睿王殿下大駕光臨未及遠迎,還望贖罪。”
睿王似笑非笑地道:“恕罪?本王可不敢怪罪吳大人。吳大人若是一怒之下,將我西北軍數十萬人馬餓死了,可怎麽得了?”
吳應之心中一沉,暗道:果然如此。其實拖延克扣西北軍的糧草這也不是第一回了。但是往常只要做的不是太過分,睿王府和西北軍一般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作罷。他也心知肚明,睿王府還有別的糧草來源。但是今年,才不過區區半月,睿王殿下就找上門來了。顯然是不打算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