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瀾整理了一下衣衫方才起身,含笑在座的女眷道:“今日我擺下這花會,多謝諸位賞光。我也算的是初來乍到,與諸位夫人姑娘皆不相熟,以後還望多多包涵。”
眾女眷紛紛恭維謝安瀾,神色真摯殷切,半點也沒有謝安瀾到肅州半年都不曾宴請眾女眷的不悅。聽地謝安瀾都忍不住在心中暗歎,權利果然是一個容易讓人迷戀的東西啊。雖然陸離只是一個小小的五品知州,但是在肅州這地界上就是他說了算的。因此即便她的性子在外人看來冷傲了一些,高高在上了一些,只要她還是知州夫人,肅州的大小貴婦女眷們就得捧著她。
不過這樣的恭維,謝安瀾卻覺得自己有些消受不起。
當下乾脆利落地道:“此次多虧了美人坊的朱老板撫鼎力相助,朱老板還為各位準備了各色佳肴和絲竹歌舞,諸位若是覺得盡心,以後可要多多捧場。”
鍾夫人笑道:“陸夫人可以了,這花會咱們參加了沒有十次也有七八次了,如此別開生面的倒是第一次,卻是要托了陸夫人和朱老板的福,才讓咱們開了一回眼界呢。”
朱顏拱手笑道:“各位客氣了,還請隨意。”說罷,雙手輕輕擊掌,只見臨街的窗戶突然全部打開。眾人這才發現,這美人坊的二樓竟然和別處不同,臨街的窗戶一直到地面都是活動的。平時與尋常的窗戶並無差別,只有需要的時候,才可以將所有的窗戶與牆壁都抽起來,外面街道上的情形一覽無余,就仿佛一些人家專門搭建的專門用來看戲的觀戲樓一般。
完全敞開的牆壁兩邊,兩簾薄紗挽起,數十盞精致的宮燈從屋簷上垂下,邊緣處還有各色花卉,坐在樓上地道人能將外面樓下看的一清二楚,但是樓下街道上的人卻看不到樓上的人。
正在眾人驚歎的時候,只聽外面絲竹聲響起。一個身著彩衣的女子翩然落到了街中間的巨大花籃上,猶如九天之上的仙子落入百花叢中一般。花籃下面,也出現了一群穿著彩衣的女子。隨著曲子,美麗的舞姬翩翩起舞。那花籃上的女子顯然輕工不錯。長長的水袖在空中飛舞,完全沒有影響到她在花籃上翩然舞動,足下的花盆卻半點也沒有移動地道痕跡,仿佛她真的是整個人都飄在了花籃上一般。
樓上的女眷們哪裡見過這樣的歌舞,紛紛驚歎不已。不少閨中少女更是對那女子的美麗舞姿羨慕不已。雖然心中知道以她們的身份和能力,斷然沒有當街起舞的機會,心中卻免不了幻想若是換了自己在花叢中起舞又是何等的美麗。
“美人坊,果真是名不虛傳。”金明珠挑眉,舉起就被對著謝安瀾和朱顏一敬道。
朱顏掩唇一笑道:“這可是要感謝無情了。我哪兒有本事找到這麽多厲害的美人兒。”
金明珠看看謝安瀾,道:“說起來,今兒怎麽沒看到葉姑娘?”平常葉無情經常跟在謝安瀾身邊,倒是今天一直都沒看到葉無情的蹤跡。謝安瀾笑道:“這個麽,無情不愛參加這些宴會。不過,你還是會見到她的。”
金明珠眼睛一轉,頓時了然道:“難不成葉姑娘竟然也有興致……”
“有何不可?”謝安瀾坦然道。
金明珠笑道:“自無不可。”
其實不僅是樓上的女眷和外面的圍觀的人們,就是謝安瀾都有些驚訝。雖然她跟朱顏提起過一些想法,但是今天的事情她卻是全程都沒有插手的。這段時間實在是忙的有些暈頭轉向,朱顏能夠做到這樣的成都,絕對是讓人驚喜不已。
“對了,那位姑娘…”謝安瀾湊到朱顏耳邊,看向外面花籃上的彩衣女子問道。
朱顏輕哼一聲道:“你可長點心吧,人家無情將偌大一個無晴閣交給你,你也不關心關心你們有些什麽人。”謝安瀾有些歉意,“我這個…不是忙麽。況且…”她現下的情況,也就是給這些姑娘一個安穩的地方罷了。若說別的,卻還來不及辦。
朱顏道:“那姑娘曾經是北地第一舞姬。名聲之勝絕不在當初上雍錦書,嘉州言醉歡之下,也是堪稱大家的。可惜她運氣不太好,被當地一個死老頭…大官看重了,要納她做十一房小妾。這姑娘學過一些微薄的武功,對輕功也頗有天分。竟然刺傷了那老色鬼逃走了,差點成了官府緝拿的逃犯。還是運氣好正巧遇到了無晴閣的人,才救了她一條命。她跟無晴閣的女子勤學武功,可惜資質一般,武功學得稀松尋常,輕功倒是不錯。也是因此,舞藝更勝從前。你縱然長得天姿國色,卻也絕跳不出如此優美的舞蹈。”
謝安瀾想了想,縱然自己輕功在上一層樓,跳出來的舞只怕也沒有這姑娘的一半好看。
“這位姑娘叫什麽名字?”
朱顏笑道:“梅香雪。”
“好名字。”謝安瀾讚道,“你特意跟我說這個,是為了什麽?”
朱顏道懶懶地道:“也沒什麽,只是讓這麽個身懷絕技的美人兒在美人坊裡賣東西,未免有些屈才。而起比起那些事情,她自己也更喜歡跳舞。”若不是真的喜歡,是不可能將一項技藝練到可以堪稱大家的。
兩人說話間,梅香雪已經一舞作罷,飄然退場了。隻留下尚且回味再三的觀眾有些回不過神來,下一個節目開始許多賓客都還有些神遊天外。
謝安瀾蹙眉道:“你有什麽想法?”
朱顏道:“這個麽…回頭咱們再說,你記得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