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策攤手,仿佛無奈地道:“雖然是等價交換,但是東陵朝堂上的那些權貴卻是很難說服的啊。一座礦山對陛下來說算不了什麽,但是他們想必能夠從中撈到不少的油水。”
一座礦脈對昭平帝來說算不了什麽?這倒是未必。只是比起那區區一座礦脈來,五千匹駿馬和名正言順的將西北軍換一個地方駐防顯然對昭平帝來說吸引力更大一些。
昭平帝微微點頭道:“那麽好吧,等到五千匹駿馬接手了,朕便下令讓西北軍撤退。”
宇文策滿意地點頭道:“然後本王會讓人將肅州東北的那塊地方交給陛下,陛下將礦脈移交給本王?”
昭平帝點頭表示同意。
宇文策道:“既然陛下與我們都有如此誠意,那麽咱們不妨可以討論一下一些別的事情了。比如說對睿王府的計劃。”
所有人都以為昭平帝和宇文策在就兩國聯姻的事情進行激烈的討論的時候。關在房間裡的兩個人討論的卻是於此完全無關的事情。甚至誰都沒有提起聯姻和親的事情。他們都是從來就不信任外人的人,又怎麽會天真的以為只是靠著聯姻就能夠讓雙方的合作關系堅固如磐石呢?
直到兩個時辰之後,宇文策才滿意的離開了禦書房帶著人出宮去了。
出了宮門坐上了胤安驛館的馬車,坐在宇文策對面的宇文純看著宇文策猶豫再三。宇文策連眼睛都沒有睜一下,只是淡淡地道:“有話就說。”
宇文純心中一驚,恭敬的垂眸道:“伯父,咱們跟東陵的交易,是不是太……”
宇文策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道:“太什麽?吃虧?”
宇文純道:“雖然胤安沒有吃虧,但是我們也沒有佔到多少便宜不是麽?”
宇文策微微點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道:“難不成你真的以為昭平帝會給你多少便宜佔?”
宇文純道:“昭平帝比我們更著急對付睿王不是麽?”
宇文策道:“他確實是很想對付東方明烈,但是東陵的皇帝已經忍耐了睿王府好幾代了。這麽多年睿王府都沒有反,事實上他們心裡也明白,睿王府並沒有什麽野心。”
“那麽…。”宇文純蹙眉,仿佛有些不解地道。
宇文策道:“既然如此,他們為什麽還想要對付睿王府?”
宇文純點了點頭,宇文策笑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道理都是一樣的,身為皇帝他不可能依靠睿王府的不想和沒興趣來判斷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當睿王府強大到足以對皇室構成威脅的時候,不需要任何罪名,強大本身就是他們的罪過。”
宇文純垂眸半晌沒有接話。他不知道宇文策說這話是不是在暗示他什麽。其實宇文策的處境和睿王是何其的相似?只不過他們選擇了截然相反的兩條路而已。宇文純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羨慕昭平帝?或者其實如果將宇文策換成了東方明烈的話,他的父王依然會做出跟昭平帝一樣的選擇,甚至會更恨?因為全天下人都知道宇文策是欺君罔上的權臣,但是東方明烈,卻是一心為公忠心耿耿的忠臣。
如果有一天宇文策死了,除了對他死忠的人,肯定不會有多少人同情懷念他。但是如果有一天睿王死了,哪怕是他的敵人只怕也會惋惜一聲。
宇文策淡淡的看了宇文純一眼,再一次閉上了眼睛閉目養神。低頭凝思地宇文純自然也沒有看見他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嘲諷的笑意。
另一邊的皇宮禦書房裡,陸離正恭敬的站在殿中任由殿上的昭平帝打量。良久之後,陸離都要以為昭平帝是不是睡著了,才聽到他沉聲道:“陸少雍,朕是否能相信你?”
陸離垂眸恭敬卻並不卑微地道:“臣既然入朝為官,自然是為了忠君報國。”
昭平帝冷笑一聲,“哦?忠君報國?真以為你是為了升官發財呢。入朝為官還不到一年,陸大人就能累積百萬家產,除了陸夫人的功勞以外,陸大人本身也功不可沒吧?”
陸離並不驚慌,只是道:“微臣以為這與效忠陛下並不衝突。臣並沒有貪墨受賄,玩忽職守。無論是臣要升官發財還是要名留青史,總歸還是要依靠陛下的恩典的。”
“名留青史…”昭平帝饒有興致的回味著這四個字,淡淡道:“你倒是很有野心。”
陸離垂眸。
昭平帝輕哼一聲道:“既然如此,朕這裡倒是有一個機會,你想不想要?”
“請陛下示下。”陸離道。
昭平帝道:“肅州知州前段時間病重,剛上了致仕的折子。你敢去麽?”
陸離微垂的睫毛顫了顫,顯示出他此時的心情並不像外面看上去那麽平靜,昭平帝滿意的輕哼了一聲,“你現在是六品,而肅州知州是從五品…入朝才不過半年,就能升到從五品的即便不是絕無僅有,也應當是鳳毛麟角了。你自己好好考慮吧。”
沉默了半晌,陸離方才道:“多謝陛下隆恩,微臣自然願意為陛下分憂。”
昭平帝點了點頭道:“肅州是什麽地方不用朕說你應該也明白,你當真不怕?”
陸離道:“這世上沒有從天而降不需要任何代價的餡餅。微臣願意一試。”
昭平帝放聲大笑,似乎對他的回答極為滿意。眯眼盯著陸離道:“很好,朕也覺得那種地方還是你們這樣有衝勁的年輕人更合適一些。只要你辦好朕吩咐的事情,讓朕看到你的能力。朕也不是不能給你一些破格的待遇。”對於現任的肅州知州,昭平帝十分的不滿意。那老頭子在肅州好些年,只知道縮著頭什麽都不乾。有什麽事情也是一問三不知。再讓他待下去,昭平帝都要懷疑說不定有一天睿王都要打到京城來了他還什麽都不知道。事實上,不僅僅是肅州知州,再往上的知府,布政使他一個也沒有滿意的。只是敢強硬的跟東方明烈對著乾的還能活的好好的人畢竟不多,再不高興他也只能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