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倒是不在意,只是道:“不必如此,路總是要慢慢走的。”只可惜,他一向不愛走彎道走遠路。
陪著陸離說了一會兒話,三人便也起身告辭了。不重要的事情以後再說不遲,陸離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卻是養傷。陸離也不留他們,讓陸離將人送出去。走到門口時,正好遇到迎面而來的謝安瀾,“少夫人。”
“三位公子慢走。”
雙方擦身而過,謝安瀾捧著東西進了書房,三人跟著陸英走了出去。
看到謝安瀾進來,原本已經拿起一本書看的陸離立刻將書放到了一邊,“夫人。”
陸離眼中帶著點點無奈,他以為她是開玩笑的,沒想到回來之後被上完了藥他就真的被扔到了書房來了。雖然陸離並不認床,也不覺得書案略微有些硬的床睡著有什麽不好。但是無論誰軟玉溫香的享受過了,突然又回到了冷冷清清的狀態,還是有那麽一些鬱悶的。而且,他是傷患啊。難道夫人不應該更加溫柔似水小心體貼的照顧麽?雖然…他從來沒見過謝安瀾小心體貼的照顧過人。
謝安瀾淡淡挑眉,將手中的盒子隨手放在了桌上,“曹公子他們跟你感情倒是不錯。”
陸離想了想道:“他們三個人品都還不錯。”
“可惜眼光不好。”謝安瀾是似笑非笑地道。
陸離歎氣,伸手拉過謝安瀾,“夫人還在生氣。”
謝安瀾笑容晏晏,慢條斯理地拍開他的手,“陸四少這是哪兒的話,你自己自討苦吃我生的是哪門子的氣?”
陸離搖搖頭,淡笑道:“我知道,夫人是擔心我。”
好不要臉!謝安瀾氣結,只能恨恨地瞪著陸離。好半天才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道:“上藥!”
這回變成陸離苦笑了,謝安瀾上藥的技術連一般都算不上,絕對不溫柔。當然也不排除她是故意讓某人吃些苦頭的。不過謝安瀾的藥確實十分不錯,如此多的外傷,還耽擱了幾天,陸離的傷口竟然也沒有什麽感染惡化的跡象。
有些無奈地抬手拉開身上的中衣,露出傷痕累累的身體。謝安瀾看的直皺眉頭,“原本就是一副乾瘦的排骨身材,現在更是醜的沒法看了。”那一道道的錯綜複雜的鞭痕交織,簡直是礙眼的很。
陸離沉默的任由她為自己上藥,好一會兒突然聽到謝安瀾問道:“當時痛不痛?”
陸離沉默了一下,道:“還好。”
“還好?”謝安瀾揚眉,陸離可不是什麽經過特殊訓練的人,而是一個貨真價實的讀書人。這樣的一頓鞭子抽下來,竟然只是還好?
陸離淡淡一笑,眼底卻是一片清冷,“有過比這還痛的經歷之後,所有比那個輕的自然都是還好。”
謝安瀾手下頓了一下,抬眼定定地望著陸離。陸離似乎突然有了開口說話的念頭,淡淡道:“當初…第一次被打斷腿的時候,其實並沒有什麽特別的痛苦。當時也並沒有多想,隻當是個意外。而且,那一次雖然傷得重,對方卻並沒有真的下狠手,所以還不到三年時間,我的腿就已經差不多如常人了。”
謝安瀾垂眸,收下的動作慢了幾分卻沒有停下,只是淡淡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陸離聲音更淡了幾分,“第二次卻是在京城,連續兩次在靠前遇到這種事陸離就是再蠢也該知道是為什麽了。而且,那一次…那些人直接敲碎了我的膝蓋。從此以後,再也無法……”謝安瀾明白,如今這個時代的醫術,膝蓋骨被完全敲碎了沒有任何一個大夫能夠治好。即便是在她的前世,這樣的傷借助一些儀器和手術,可以好起來卻是不可能做到完全恢復的。
陸離兩隻手扶著椅子的扶手,微微蹙眉,不知道是在忍耐換藥的痛楚還是在忍耐自己的情緒。
“那一次,大夫劃開了腿上的傷處,將碎裂的骨頭碎片一塊一塊的取出來,就放在我面前。然後…在傷還沒好之前,我被趕出了陸家。”陸離道。謝安瀾皺眉,這些都是她第一次聽陸離說起,心中卻忍不住抽了抽。原本的陸離是什麽樣的,謝安瀾的記憶中還是有保存的。一個除了讀書什麽都不會的年輕人,斷了一條腿被趕出了家門,會遭受什麽樣的苦楚不用想也能知道。
猶豫了一下,謝安瀾還是問道:“謝…我是說,之前的謝安瀾呢?”
陸離抬眼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謝安瀾凝眉,難不成原主沒有跟他一起走?這不太科學啊。她記憶中原主對丈夫是非常有感情的,而且也不是那種愛慕虛榮的心性。總不至於因為丈夫腿斷了就棄他而去吧?不過,感情這種東西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如果她遇到的不是現在的陸離而是原著記憶中的陸離的話,謝安瀾表示她絕不可能跟他走到這一步。
好一會兒,陸離方才道:“她離開了,後來怎麽樣了我不知道,也沒有去關心。”與前世的謝安瀾之間,陸離並沒有太多的想法。成婚數年,不成熟的陸離讓她受了不少委屈。她出牆於陸明他也沒有多作為難。連他親爹,和兄長都能對他如此狠辣無情,一個感情本就平平的妻子的背叛算得了什麽?從她跟陸明離開起,在陸離心中這個人就已經不存在了。陸離也並不想在謝安瀾面前指責曾經的妻子紅杏出牆的事情。因為這沒有必要,他也不屑。而且,他確定青悅並不希望他在她面前指責曾經的謝安瀾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