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在這兒?”謝安瀾挑眉問道。
朱顏咬牙切齒,“裴冷燭那個庸醫去哪兒了!他居然賣假藥給我!”謝安瀾眨了眨眼睛,“好像跟孫先生出門拜訪京城的名醫去了。賣假藥?怎麽回事。”朱顏咬牙切齒地將事情說了一遍,聞言謝安瀾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你是說,浮雲公子已經回京了?”
朱顏點頭道:“肯定的啊,他現在不回京還能去哪兒?”
謝安瀾歎了口氣道:“假藥的問題晚點再說,你去一趟蘇園看看蘇夢寒還活著沒有吧。”
朱顏搖搖頭,“我已經去過了,蘇夢寒說柳浮雲去找過他,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謝安瀾看著她,“你把事兒辦砸了,蘇夢寒沒找你麻煩?”
朱顏臉色更難看了,“蘇夢寒說以我的本事,能困住柳浮雲一天多已經算不錯了。他原本就只需要一天時間,是怕我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才特意說了三天的!”想起蘇公子那雲淡風輕理所當然的語氣,朱老板隻想將手裡的海棠針捅進他的脖子裡。但是…債主最大!
謝安瀾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也不由得輕歎了一口氣。拍拍朱顏的肩膀道:“算了,既然已經這樣了你也別多想。有空的話,找個地兒躲一躲吧。”朱顏不解地看著她,謝安瀾神色有些凝重,“這事兒還不知道會怎麽了結呢。”
朱顏立刻想起了自己對柳浮雲做了什麽事,如果這件事成為了柳家最後覆滅的重要原因,朱顏縮了縮脖子,“我馬上就離開京城!”
看著朱顏匆匆而過的背影,葉無情忍不住道:“少夫人在嚇唬她麽?浮雲公子不像是喜歡遷怒的人。”
謝安瀾輕歎了口氣,道:“有的時候…仇恨是會將人變成鬼的。我只希望……”不管最後結果如此,柳浮雲依然還是當初的那個浮雲公子。
柳浮雲回到柳家的時候,整個柳家早已經一片混亂。不少人暗中收拾了細軟準備跑路,但是更多的人卻只能無助而暴躁的宛如籠中困獸。他們錦衣玉食了二十多年,早就不知道該如何應付貧民百姓的生活艱辛,出了門只怕連方向都分不清楚,又能跑到哪兒去呢?
更何況,柳家外面不知何時已經聚滿了人。這些人並不是朝廷的兵馬也不是哪個衙門的衙役。都是穿著尋常衣衫的普通百姓,他們都仇恨的看著每一個進出的柳家人。甚至只要一有柳家人出來,無數的臭雞蛋爛菜葉就往那人身上招呼,一個不小心甚至會誤中進出辦差的刑部官員。
啪的一聲輕響,一個雞蛋砸在了柳浮雲腳邊的地上。看著地上濺開的蛋液,柳浮雲還是忍不住愣了愣。但是下一刻,一團東西就往他身上招呼了過來。柳浮雲反射性地抬手一揮,寬大的袖袍將那東西掃了出去。但是同時,他的衣袖上也難以避免的沾染上了幾許汙跡。
躲在門裡面的柳家下人見到柳浮雲卻是大喜,連忙從出來拉著柳浮雲往裡面走去。
“十三公子,你終於回來了!快,快進來!”
柳浮雲任由下人拉著自己往裡面走去,卻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外面。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正滿臉怨恨地瞪著他。在他的身邊,還有許許多多跟他一樣滿臉仇恨的人們。
柳浮雲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唇邊溢出一絲不只是嘲諷還是苦澀的笑意。
“暮兒?!”看到柳浮雲回來,柳鹹卻是驚喜交加。如今整個柳家人心渙散,柳鹹又是疲憊又是無措,如今看到柳浮雲立刻宛如看到了主心骨一般。柳浮雲也顧不得去換衣服,直接問道:“父親,這兩天京城裡發生了什麽事?”
柳鹹將這兩天發生的事情飛快地說了一遍,還是忍不住問道:“暮兒,你這兩天都去哪兒了?!”
柳浮雲淡淡道:“我被蘇公子讓人綁了。”
“果然如此。”柳鹹恨聲道。
柳浮雲擺擺手道:“父親,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柳鹹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點了點頭問道:“暮兒,現在你可有什麽法子?”
柳浮雲垂眸,輕聲道:“沒有法子,父親,如今就算陛下重新站起來掌握了朝政也沒有法子。”
“如果睿王府……”柳鹹忍不住道。
柳浮雲搖頭,“睿王府為什麽要保柳家?父親,睿王府現在不會也不能保柳家。否則,讓天下人怎麽看?睿王府與柳家同流合汙?”柳浮雲當然知道,如果睿王強行要保柳家也是可以的,但是柳家拿不出足夠的籌碼讓睿王府那麽做。就算柳家有足夠的籌碼,睿王也絕不會答應。睿王與他們柳家從來都不是一路的人,不理睬你已經是極致了,想要睿王出手保住柳家純屬做夢。
柳鹹有些頹廢地坐回了椅子裡,喃喃道:“難道…柳家就這麽完了?”
柳浮雲沉聲道:“父親,讓人輕點柳家的產業,還有…柳家年紀小於十歲的男丁,未及笄的姑娘,從未為非作歹的人,列一張名單給我吧。”雖然柳家確實是個亂七八糟的地方,但是總還是有一些沒有做過什麽壞事的人的。不管他們是真的出淤泥而不染,還是不敢做或者沒有能力做。
柳鹹一愣,“你要做什麽?”
柳浮雲道:“我能保住他們。”
柳鹹不由問道:“那……其他人呢?”
柳浮雲閉上了眼睛,“父親,或許柳家還債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