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出大帳之後不久,宇文靜和謝安瀾方才從不遠處的一處帳篷裡走了出來。謝安瀾恭敬地跟在宇文靜身後,低聲道:“宇文策只怕是起疑了。”
宇文靜點了點頭,輕咬了一下唇角道:“我們的時間好像不多了。”
謝安瀾笑道:“確實。”
宇文純坐在自己的帳篷中,看著送飯進來的人出去之後,方才慢慢拿起旁邊的筷子。用筷子將碗裡的米飯撥開,下面果然埋著一張紙條。宇文純仔細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跡眼神微變。臉上的神色卻依然如常,將那張紙條直接塞進嘴裡吞了下去。
深夜,帳外傳來了一聲輕響。然後,不遠處的營地中傳來了雜亂喧鬧的聲音,仿佛有什麽東西燃燒了起來,隔著帳篷都能看到外面的光亮。
一直沒有睡的宇文純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同時伸手抓過了放在一邊的匕首。原本宇文純的武功還是不錯的,但是現在他卻比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更虛弱幾分。從前慣用的兵器自然也用不了,只能用一把匕首防身。
一個黑影從外面閃了進來,一把拉起宇文純低聲道:“快走。”
聽到有些熟悉的聲音,宇文純微微松了口氣。也不反抗任由那人拉著自己往外走去。
外面果然很熱鬧。大營的一角突然著火,同時大營外面也傳來了雲麾軍叫陣的聲音。顯然是雲麾軍今晚準備夜襲。大營中的將士正拿著武器整齊有序的奔向自己該去的地方。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竟然也不顯得太過混亂無章。可見胤安兵馬確實是訓練有素。
宇文純看了一眼自己的帳篷外面倒著的幾個人,沉聲道:“怎麽這麽快?”
拉著他的人聲音裡帶著幾分戲謔,“三皇子覺得能瞞著宇文策多久?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
宇文純也不多說什麽,緊跟著黑衣人跟著混亂朝大營外面而去。
距離胤安大營不遠的一個隱蔽處,早已經有馬兒等在那裡了。與馬兒一起等待他們的還有兩個將領和幾個護衛模樣的男子。見到兩人奔過來,立刻上前道:“見過三殿下!”
黑衣人一把拉下了臉上的黑巾沉聲道:“別廢話了,先離開這裡再說!”這黑衣人不是別人,正是謝安瀾。宇文純被人扶著坐上了馬背,這才看向謝安瀾道:“我們現在去夜雪關?”
謝安瀾縱身一躍上馬道:“不錯,魏將軍那裡有心勤王護主的將領和兵馬應當已經聚齊了。到了那邊三殿下也就安全了。”
宇文純提了一下韁繩,讓馬兒調轉了方向,苦笑道:“總覺得,眼下這情形有些好笑。”
倒不是宇文純對宇文策懷有什麽愧疚,無論什麽時候宇文策都是他的敵人,仇人。但是,胤安皇室已經落魄到了要靠著與東陵合作算計宇文策才能拿回皇權的地步了,怎麽能不讓人覺得可笑。在許多胤安人的眼中,只怕是皇室勾結外人算計他們的攝政王吧?事實,好像也確實是這樣。
謝安瀾也不多話,拍了一下馬兒衝了出去。
既然已經決定選擇了,就不必想太多無謂的東西。若是覺得良心過意不去,一開始就不應該選。
今夜無星無月,卻也無風無雨。算不得是什麽好天氣,但是總比風雪交加要好得多。
暗夜中,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就連眼前的官道看上去也是模模糊糊的一片。謝安瀾策馬走在最前面,她的眼力極好,即便是在這樣的夜色中也走的十分平穩。
突然,謝安瀾猛地勒住了馬兒的韁繩,厲聲道:“停下!”
座下的馬兒猛地挺住,作人立嘶鳴起來。
其他人原本就落後謝安瀾一些,聽到她嚴厲的聲音立刻也跟著拉住了韁繩,只有宇文純的馬有些控制不住衝了出去。謝安瀾顧不得多想,一把抓住了宇文純的衣領將他從馬背上拉了下來。馬兒卻已經越過她衝向了前方。跑出了將近兩裡地才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警惕地看向四周,“怎麽回事?”
謝安瀾冷笑一聲,隨手將宇文純拋向身後,然後拔出照影劍斬向前方。幽暗的夜色中突然閃過幾星火光,然後有什麽東西輕輕哢了一聲,斷掉了。
跟在謝安瀾身後的人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顯然是有人在官道上拉了一根鐵線,在這夜色的掩蓋下尋常人就算靠近了也未必看得清楚。如果沒有睿王世子妃在,他們一路狂奔說不定就直接被鐵線給切斷喉嚨了。就算是落後一步的人,也未必就來得及拉住馬兒,最後連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睿王世子妃,好眼力。”一個聲音突兀地在路邊響起。
謝安瀾偏過頭看向聲音地來處,淡淡道:“何方神聖,不如出來一見?”
那人笑道:“世子妃,你說如果我現在下令放箭,你會如何?”
謝安瀾不疾不徐,笑吟吟地道:“既然如此,閣下還跟我廢話什麽?要知道,很多人…通常都是死於話多的。閣下之所以不動手,難道不是因為根本不想殺我麽?”
那人冷笑一眼,聲音裡已經帶了幾分恨意,“世子妃好手段,短短不過幾天,就讓我們兄弟幾個折損過半。”
謝安瀾微微揚眉,思索了一下道:“這幾天我好像沒…啊,聽說蒼龍營有六位統領,情同手足。不知閣下是大統領,二統領還是六統領?”
路邊的山坡上亮起來一道火光,然後是第二道,第三道……很快,官道兩邊都亮起了火把,將整個官道都照亮了。眾人這才看見,道路兩邊的山坡上早已經站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