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好奇的側首去看,先是看到一個穿著布衣的中年男子,然後才發現那中年男子竟然是坐在一個輪椅上的。而那輪椅卻是騰空而起的,後面有一個彪形大漢雙手端著輪椅這麽一步一步的走上來。
那端著輪椅的大漢雙臂猶如鐵柱一般,整個人仿佛一座小山。但是跟高小胖那樣胖嘟嘟軟呼呼的小山不同,這位卻真的是一座鐵塔一般沉穩壯碩。謝安瀾思索著,以她的力氣,即便是用盡全力,一擊之下是絕對打不到這個人的。哪裡能像高小胖那麽好欺負,一戳就倒。
兩人轉身去看的時候,那壯漢已經踏上了最後一步樓梯,輕輕的將輪椅放到了地上。然後推著輪椅就直直的往謝安瀾和蘇夢寒的方向走去。蘇夢寒看了一眼謝安瀾,眼神疑惑。謝安瀾對他露出了一個笑容,蘇夢寒眼神頓時明了,看向那中年男子的眼神更多了幾分謹慎。
中年男子看看兩人,似乎有些歉意地道:“冒然來訪,不知是否打擾兩位了?”
蘇夢寒含笑道:“怎麽會?薛先生請。”
中年男子挑眉笑道:“蘇公子好眼力,在下久不在京城,倒是沒想到如今還是見到上雍琴聖風采。”
聞言,蘇夢寒眼眸一動,與謝安瀾對視了一眼。這人對京城果然十分熟悉,不僅是熟悉現在,也熟悉曾經。沉吟了片刻,蘇夢寒方才道:“在下倒是不曾想到,薛先生竟也是京城人士?只可惜早年渾渾噩噩,恨未識襟。”
中年男子卻是淡淡一笑,並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蘇夢寒和謝安瀾卻已經打斷定了,這人確實是上雍人士。這京城裡臥虎藏龍,什麽時候出了一個厲害人物無人得知,倒也不是奇怪的事情。但是看這人言談舉止,雖然並沒有權貴人家的矜貴高傲,卻也帶著幾分乾淨利落的瀟灑和優雅,絕不會是普通的江湖中人或者在京城下層混跡出來的人物。從小到大養成的微小習慣是很難改變的。
寒暄了幾句,中年男子就將目光轉向了謝安瀾,笑道,“陸夫人,不知這幾天笑意樓的進展,夫人可還滿意?”
謝安瀾挑眉,笑意樓的服務已經好到了直接跳過售後服務,改為全程跟蹤服務了麽?而且還是笑意樓主親自上陣?
“多謝薛先生,笑意樓果然名不虛傳。”謝安瀾淡笑道。
中年男子道:“其實真要對付令狐垣,陸公子身邊的兩個人,加上陸夫人身邊的那位葉姑娘,當然若是再加上蘇會首會陸夫人,絕對是十拿九穩,用不著笑意樓插手。不過看起來,陸大人到底是文人,對咱們這些江湖眾人逞凶鬥狠的路數不屑一顧呢。”
謝安瀾道:“先生倒是誤會了,非是他不屑一顧,實在是手頭人手緊,不比薛先生財大氣粗啊。何況,身份有別,有些事情薛先生做得,他卻做不得。”
中年男子聞言,不由得朗聲大小。此時大廳裡並沒有什麽人,所以倒也沒有人看向他們。中年男子打量著謝安瀾,精芒內斂的眼眸中帶著幾分讚許之色,“陸夫人果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夫人若是男兒,無論是江湖,朝堂還是商場,只怕都有夫人的一席之地。”
謝安瀾淡淡道:“能力與否,與我是男是女何乾?”
那中年男子一愣,好一會兒方才搖頭笑道:“夫人說的是,倒是在下唐突了。”
謝安瀾目光一瞬也不動的望著眼前的中年男子,道:“薛先生親自來訪,想來不僅僅只是為了跟咱們說一聲令狐垣的消息罷。薛先生有何見教,直說無妨。”
中年男子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斂去,當他不笑的時候這個人就顯得格外的嚴肅起來。甚至帶著幾分嚴厲的肅殺之意,不過謝安瀾和蘇夢寒都是經歷過腥風血雨的人,自然不會被他的氣勢所震懾。都是神色自若的看著他,等他開口。
良久,中年男子方才歎了口氣,輕歎道:“自古英雄出少年。”
什麽跟什麽?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無語。
只見那中年男子瞥了一眼蘇夢寒,道:“蘇公子可知道,早幾年京城剛剛傳出那所謂的東陵七聖的時候,我輩是如何想法?”
蘇夢寒有些慚愧地道:“讓前輩見笑了。”
“確實是見笑。”中年男子也不客氣,道:“當時我輩還當東陵再無少年英才了,幾個毛頭小子也敢稱聖。那時候,你們這群小子裡面,也就高家那個還能看一些。若是放到二三十年前,你們這幾個小子……”話沒說完,中年男子搖了搖頭,似乎覺得跟晚輩計較有失身份。
蘇夢寒倒是也不動怒,“晚輩生的晚,未曾目睹過前輩風采。”
這中年男子說得那個時期,如今最出名的人當屬睿王東方明烈了。但是睿王早在二十多年前就駐守邊關,安德郡主過世之後更是鮮少回來。所以即便是蘇夢寒對睿王也不過是遠遠地見過一兩次而已。而且,京城裡除了睿王的赫赫戰功,似乎也沒有流傳過什麽他的過往。跟他同一時期的人就更像是完全沒有過往一般,連幾個出名的紈絝子弟都數不出來。
這自然是不正常的,二三十年前距離現在並不遠。如果當年的那些青年才俊真的有這位笑意樓主所說的那樣厲害,那麽如今京城裡又怎麽會沒有半點傳言呢?要知道,現在坊間偶爾還能聽到一些東陵七聖當年年輕時候招貓逗狗的無聊事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