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如此。”謝安瀾聲音清幽地在牢房裡響起。
牢房的牆後面,是一間布置極其簡單卻寬敞的房間。此時這個房間裡也坐著幾個人,牆後房間裡的聲音清晰的從看似厚實的牆壁後面傳來,傳入在場的所有人的耳中。
新科探花犯案自然不是一件小事,如果罪證確鑿不僅陸離本人倒霉,朝廷的顏面也不好看。這樣的案子承天府尹也不敢獨斷專行,當即便上報了刑部和大理寺,就連翰林院都專門拍了一個人來跟進案子的進展。此時,房間裡坐著的幾個人便分別是承天府尹,大理寺左寺丞柳浮雲,刑部正六品主事以及翰林院一位從五品學士。
按照品級,這些人自然都是以承天府尹為主了。承天府尹今年不過四十來歲的模樣,這幾年被給柳三收拾了不少爛攤子心中對柳家也頗有幾分膩味。而且他是天子的心腹,因此在柳浮雲面前就沒有一般官員的小心翼翼。聽完了牆後面夫妻倆的對話,承天府尹方才問道:“三位,這事兒你們怎麽看?”
倒不是所有的案子都需要審訊官員躲起來聽壁角。而是這個案子有些麻煩,四個身體不弱明顯會武功的彪形大漢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給當面殺了,這書生身上還纖塵不染一點血跡都沒有,這話說出去誰信?至於外面那些傳說陸離是隱藏的絕世高手什麽的他們自然也聽說過了。但是這種話也只能給普通百姓們消遣八卦罷了。一個真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和練過武功的人身體上是有著明顯的差別的。就算是蘇夢寒病入膏肓尋常人看不出來,但是只要有懂武功又懂醫術的人親自查看,依然能看出來他曾經習武的。
又如謝安瀾那樣的偽裝高手,尋常人也看不出來。但是除了剛剛醒過來的那段時間,如今的謝安瀾也是禁不起仔細檢查的。只不過武功高強又同時醫術高明的人這世上畢竟是少數,而且男女有別,就算有這樣的人也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要求檢查女子的身體罷了。
所以,陸離是肯定不會武功的。那麽…他是怎麽一口氣殺掉四個人而自己還不沾絲毫血跡的?
如果是用暗器,什麽樣的暗器如此厲害?四個死者的傷口大量出血,傷口也不小根本分不清楚是用什麽利器造成的,而無論是死者身體裡還是案發現場都沒有任何可以稱得上是凶器的東西。
找不到證據,陸離也不承認自己殺了人。於是,這個案子就陷入了僵局。
在場四人中,承天府尹和翰林院學士是傾向於相信陸離沒有殺人的。但是刑部那位主事和柳浮雲卻有疑慮。刑部主事懷疑是因為他見過的稀奇古怪的案子太多了,總想看看是不是還有什麽他們遺漏掉了的線索。而柳浮雲的懷疑則是單純的因為陸離這個人。如果不是陸離做的,陸離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裡?發現那裡死了人陸離為什麽不離開?甚至陸離的辯解都讓柳浮雲覺得他其實並沒有怎麽真心想要為自己脫罪。
翰林院學士立刻開口道:“很顯然,這事兒陸編修是無辜的啊。一個讀書人莫說是殺人了,就算是殺雞只怕也不容易吧?更何況是四個彪形大漢,那可是四個人,不是四個毫無反抗力的塑像。”
刑部主事摸著下巴道:“如果,那四個人就是毫無反抗能力呢?”
翰林學士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什麽叫毫無反抗能力?中毒了?還是傳說中的被點穴了?”文人好名,如果陸離是因為別的原因倒霉也就算了。翰林院出了個凶殘的殺人犯?這怎麽可以?更何況,翰林院的人只怕也沒有哪一個真的相信陸離能殺了那麽多人。
刑部主事有些鬱悶,仵作和大夫都驗過了,那些人並沒有中毒。傷口處開裂的很大,但是很難確定是用什麽東西造成的。如果是刀劍之類的東西一下子造成的,陸離沒那麽大的力氣。如果是分幾次慢慢弄出來的,陸離身上不可能那麽乾淨。如果他有空處理身上的血漬的話,就根本不會被人發現。
柳浮雲問道:“現場可有發現什麽?”
承天府尹搖頭道:“沒有,連凶器都沒有找到。如果實在是找不到證據的話,我們只怕就要放了陸探花了。禦史台的曹老大人之前就派人來問過了。”承天府尹表示他可不想得罪禦史台的言官。雖然他也算是昭平帝信任的人,但是萬一他惹上了言官昭平帝絕對不會對他向對柳家人那麽盡心盡力。
刑部主事搖頭道:“現在說這話還為時過早。誰知道方才這位探花郎和夫人的話,是不是故意說給我們聽的?”能夠成為探花的人,總不至於太傻。
承天府尹也不跟他爭論,歎氣道:“那就繼續查吧,那幾個死者有什麽線索?陸探花總不至於無緣無故的就殺人吧?”
刑部主事道:“昨天就讓人查過了,就是上雍城裡幾個不務正業的混混罷了。說不定是想要勒索陸探花。”
翰林院學士一臉怪異,“幾個混混想要勒索陸編修,所有他一怒之下就當眾把人給全殺了?馬大人,陸少雍他是今科探花,不是個沒有理智的瘋子。”更何況,當街攔路勒索朝廷官員,死了也是活該吧?
刑部主事馬大人也覺得自己這個猜測略微有那麽一些不靠譜,對翰林學士的瞪視倒是沒什麽反應。
承天府尹有些煩躁的擺擺手道:“算了,橫豎人已經關起來了。就在看看吧。各位大人也照著你們的想法去查吧。若是實在是查不出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