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陸家人如何,也不管旁的什麽人如何。在謝安瀾興致勃勃地繼續完善和穆翎的合作計劃的時候,時間一晃而過。三月初九,朝廷公布了這次會試的成績名單。這次公布的名單將會從上萬的舉子中錄取三百六十名。上榜的稱之為貢士。然後等到不久之後的殿試之後,這三百六十名貢士又將分為三甲。一甲三名,狀元,榜眼,探花,賜進士出身。二甲一百二十名,賜進士出身。剩下的都歸入三甲,賜同進士出身。
基本上只要會試上榜的,除非在殿試上犯了什麽大不敬或者禦前失儀的罪名基本上就不會再落榜了。而那些犯了這種錯誤的人,就已經不是擔心自己會不會落榜而是應該擔心自己的腦袋還能不能繼續留在脖子上了。
但是對於一些心懷大志的人來說,若是不幸被歸入三甲,他們還真的不如直接在會試上落榜來得好些。至少會試落榜了你還能三年後再來。但是一旦入了三甲,這可不是高考你覺得分數不夠高,學校不夠好複讀一年還能再來。一入三甲終身三甲,你就是有驚天的抱負,也只能碰這個同進士出身做到正五品這輩子就算是到頭了。
也是因此,許多人並不急於去參加科舉。即便是鄉試考中了,有的人也寧願在家裡再多讀上幾年書,等到把握更大了一些再去考試。就是怕落得一個同進士如夫人的尷尬境地。
一大早陸離和謝安瀾就出門去貢院看榜單了。不過兩人都沒有入許多考生一樣擠到人山人海裡去。而是找了一家距離貢院不遠的茶樓聽消息,倒是陸英早就迫不及待的跑去看榜去了。
茶樓裡今天自然是喧鬧不已,放眼望去往日那些閑散的上雍百姓都不知道被擠倒哪兒去了。整個茶樓裡九成都是穿著儒衫的相貌身形氣質各異的讀書人。
消息一個個傳來,有人欣喜若狂,有人放聲大哭。都說三個女人就能頂得上一百隻鴨子呱呱叫,但是東陵的女子素來溫婉嫻靜。謝安瀾倒是覺得,三個讀書人湊到一起就足夠頂得上一百隻鴨子了。這會兒,謝安瀾覺得自己就是置身在一個無比好大的養鴨場裡。就算是坐在對面的陸離跟她說話她也聽不見,耳朵裡只有呱呱呱的叫聲。
“老爺中了!中了!第一百五十名!”
“老天保佑啊!”
“上雍王廷鳳,第五十九名!”
“華陽孔聿之,會試第六名!”
“昌州楊慶閆,會試第三十一名!”
“海臨百裡胤,會試第一名!”
聲音一個比一個尖銳而高亢,顯然此時這家茶樓裡的才子們果真是不少。
突然有個聲音道:“泉州陸離,第四名?!陸離是誰?!”
聞言,謝安瀾挑眉看向陸離,第四名啊,應該算是個不錯的成績。也難怪在場的讀書人們奇怪,就剛剛他們聽到的榜單,排名前二十的基本上都是上雍,華陽海臨這些地方的書香門第的才子,基本上這些人都是會試之前呼聲就相當高的。就算偶爾又一兩個例外也是出身在比較繁華富庶之地的讀書人。而陸離這個名字不僅陌生,泉州這個地方更加陌生。在這些隻讀了萬卷書,沒行過萬裡路的讀書人眼中,泉州大概跟邊境的差別並不十分大。
所以,泉州這個地方竟然突然一下子冒出來一個會試第四的成績,就讓許多人有些傻眼了。
不過還是有人知道的,“聽說這個陸離便是清籬居士,他的話頗得京城大儒們推崇。”
“如此,咱們倒是可以去拜訪一番了。”有人道。
“言之有理,將來大家都要入朝為官,正該見見。”
“說起來,這一屆泉州似乎很出了一些人才啊。”一個聲音道:“我仿佛記得,榜上第七十九位也是泉州人士?”
“好像是。”
“少爺,少爺!”陸英有些艱難的從人群中擠了進來,並且再一次感歎自家四爺有先見之明。只看著茶樓中到處都站著人,就可以知道提前訂位這件事是多麽的重要。所以,四爺讓他提前兩天在這個茶樓訂下了一個廂房的決定是多麽的明智。
陸英推門進來,興奮地道:“四爺,你中了,第四名!會試第四名!”
謝安瀾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們都知道了。”
陸離放下茶杯問道:“曹兄他們呢?”
陸英有些鬱悶地瞥了謝安瀾一眼,不過陸英吩咐的事情他還是認真的執行了的,笑道:“四爺,這次咱們泉州要聲名大震了。今年西江上榜的學子一共有十四位,其中五個都是咱們泉州的。趙公子第一百一十八名,言公子第七十九名,還有那個林公子,第二百零六名。還有一位姓王的公子,是三百名外了。另外,曹公子也上榜了,二十五名。”曹修文是上雍人士,所以就算他上榜了也不能算是泉州的成績。
謝安瀾頓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道:“陸暉沒有上榜?”
陸英搖了搖,“沒有看到大公子,不過陸家另外兩位公子倒是都在榜上。本家大公子是十六名,柳公子是三十一名。”
謝安瀾扭頭去看陸離,卻沒有從他臉上看到任何幸災樂禍的表情。好吧,幸災樂禍不太符合陸四少的性格。
“這樣一來…陸家要熱鬧了。”謝安瀾語氣微妙地道。陸家精心培養的大少爺連個會試都沒靠上,然而被分出去的四少爺卻一下子衝到了會試第四名。這樣的成績簡直就是啪啪的打陸家的臉。只要陸離自己不作死,他這個成績就算殿試上表現平平,二甲的位置也是穩穩地。如果努力一點,運氣好一點,弄個什麽狀元榜眼探花也不是不可能的。會試的名次並不絕對等於殿試最後的名次。歷年來會試第一最後被歸到二甲,會試十幾名成為狀元探花的也不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