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
明朗不解地擰起眉,“她還跟你說什麽了?你幹嘛聽她的,發生什麽不會先來跟我商量?”
“因為我得以這個樣子參加高考。”
長風鼓足了勇氣,才說出這話,她不安地看了眼明朗,眼神躲閃得厲害。
“你、你知道我是女生?”
“廢話,我又不是同性戀。”
這話明朗沒過腦子就脫口而出,兩人聽了都是一怔,長風回過味來後,連耳朵根子都紅了,努力想把自己縮進陰影裡,呼吸亂得一塌糊塗。
無心失言讓明朗略感懊惱,不過話已出口,他倒覺得輕松了不少,至少能光明正大地盯著長風,也不怕她亂猜了。
“早知道了,你是我同桌,有些東西不小心就會看到……”
這話太容易引起誤會,明朗在看到長風驚恐的眼神後,立刻反應了過來,慌忙手足無措地解釋:“啊我不是說別的,是、是你們女生每個月都會……那個……那個像紙巾但又不是……”
“行了,我明白了。”
滿臉通紅的長風面無表情地打斷了滿臉通紅的明朗,再讓他說下去,兩個人都要羞憤致死了。
難堪的沉默凝固了雜物間的空氣,似乎連飄散的塵埃都停止了無規則運動。
明朗這次是真懊惱了,電視裡的那些久別重逢都是溫馨又浪漫,到了自己這兒怎麽就變得如此狼狽了?
這沉默太尷尬,他必須說點什麽,於是他再次開口:“你、你還是該用點好牌子的,我在網上查,看資料說很多國產的都有熒光劑……”
“明朗!”
長風又羞又急地喝止住他,這下她的臉不僅是紅,還熱得發燙了!
明朗識趣地閉了嘴,恨不能把舌頭咬掉,艸,還不如不說話!
鬧成這樣,長風自然沒了初見時的驚懼,在明朗面前卸下了那層偽裝,她也覺得輕松了不少,沉鬱了好幾天的心情曬到了陽光,逐漸回暖。
“你快回去吧,別來找我了。我在這兒挺好的,不用擔心。”
明朗把她仔細打量了一圈,果然見她神色如常,大眼清亮,絲毫沒有為愛輾轉流淚到天明的痕跡,不覺又有些牙癢了。
“怎麽個好法?剛才我聽那些人叫你‘謝蘭’?什麽意思?”
“是‘嵐’,煙嵐雲岫的嵐,上面一個山,下面一個風。轉到這個學校來,我改了個名字。”
“我知道是哪個字!”
學渣明朗的膝蓋莫名中箭,不悅地眯起眼:“什麽破名字,難聽死了,改回來!”
長風輕歎了口氣,覺得跟這個天下在我手的大少爺無法溝通。
“我必須得改名才能以女生的身份參加高考,安平縣的‘謝長風’就算考上大學,也是個男生。”
明朗知道她有這個麻煩,但解決麻煩的辦法有很多,換身份改性別無可厚非,但實在沒必要連名字都改掉。
“不就是造一個假身份嗎,這對我爸媽來說又不困難,憑什麽要你改名?我去跟我媽說,不準改!”
長風怔怔地看著明朗,少年帥氣的臉上帶著桀驁和霸道,配著還有些青嫩的五官,多少有些違和。
一看就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公子哥兒,就算是說出‘何不食肉糜’這樣的話,也不會讓長風覺得意外。
“他跟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想起嚴寶華的這句總結,長風浮出一個認命的笑。
上個周六,當嚴寶華通知謝長風馬上收拾東西搬離明家時,她著實嚇了一大跳,當場就又要跪下了。
“不是趕你回去,別怕。”
嚴寶華語氣還算和藹,“你不能一輩子當個男生,想變回女生就得換個身份。我們給你安排了另一個學校,寄宿製的,到高考前你都可以住在那裡。”
“換了地方,你也得好好複習,‘謝長風’這個身份還掛在一中,你要回那邊高考的,成績得在全市排前十,否則沒了新聞價值,你也不值得我們費這麽多心思了。”
“做慈善是不求回報,但我們也得掂量掂量,把錢花在更有價值的人身上對吧?”
“把你現在的手機號停掉,微信什麽的都換了,別再跟一中的學生有什麽聯系,你也不想他們發現你一直在騙人吧。”
“尤其是明朗,這孩子……看著凶巴巴的,其實很善良,從小別說是吃苦,酸的辣的都沒讓他嘗過,所以難免對你有些好奇。不過你得清楚,他跟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
“說話啊,你幹嘛愣著!”
明朗激情飛揚了半天,轉頭見長風傻呆呆地不知在想什麽,急了,“你自己沒點主見嗎?我媽說什麽就是什麽!就算你不好跟她頂嘴,你也該來找我啊,有什麽……”
“哥,”
長風打斷明朗的話,無奈道:“我的事你就別管了,跟你沒關系的。”
跟你沒關系。
這幾個字像利箭,呼嘯著穿心而過,霎時把明朗扎得血肉模糊。
他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再說不出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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