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旗袍是便宜的出租品,所以尺碼偏大,套在謝長風的小身板上,松松垮垮的,陳瀟用夾子把後腰收緊,又給了長風一雙高跟鞋。
這是謝長風第一次穿高跟鞋,走在略有彈性的塑膠跑道上,跟踩高蹺似的,左歪右倒。
其他班的學生湊過來,對著謝長風指指點點。
“七班也是反串啊?這個旗袍太low了,輸了輸了。”
“而且他們找的男生像女生一樣,沒笑點沒看點。”
陳瀟聽了輕蔑一笑,拍著手示意大家繼續練習。
“來,後面的隊員跟上節奏。沒到主席台時,大家就按照一二三、一二三的節奏走,經過主席台時再換步伐!”
謝長風踩著高跟鞋舉著班牌,努力維持著身體的平衡,才走出五十米,驀地看見主席台下方站了個有點眼熟的人影,她眯起眼一步步走過去——果真是明朗!
還是生氣的明朗。
單手插兜,嘴角繃成一條線,似乎還咬著後槽牙。
沒由來的,謝長風陡然打了個哆嗦,想到自己穿的什麽,心裡一慌,腳下絆了絆,‘哎唷’一聲摔了。
“沒事吧長風!”
陳瀟趕緊把她扶起來,一回頭也看見了明朗。
“喲,大少爺也來了?”
因為方文正的關系,陳瀟跟明朗還算熟悉,笑著跟他打趣:“怎麽,想來走方陣嗎?我可以給你個頭排的好位置。”
明朗陰沉著臉,目光掃過謝長風露了一半的腿,再轉向陳瀟,出口毫不客氣:“有病吧你們,這他媽穿的什麽?”
陳瀟的笑容一滯,謝長風也嚇得一愣,她反應快,立刻想要解釋:“明朗,我們是……”
“什麽穿的什麽?”
陳瀟在家也是大小姐,幾時被人罵過,火氣蹭地竄了上來,她扯了扯長風的裙擺,質問道:“正經的旗袍裙,百年老店的手藝,穿這個怎麽了?”
陳瀟不扯還好,一扯,本就偏大的旗袍被她提了幾寸上來,兩側的開叉口幾乎快到長風的大腿根了。
明朗看得火冒三丈,指著旗袍下擺厲聲道:“哪個正經女生會穿這玩意兒?你們他媽的就把他當傻子折騰對吧?打狗他媽的還要看主人呢!”
“你跟誰說話呢!嘴巴放乾淨點!這旗袍怎麽就不正經了!”
剛才那一跌,謝長風崴了腳,這會兒見明朗跟陳瀟吵了起來,急得她單腳跳著上來勸架:“不是的,陳瀟姐不是這樣的!”
方文正也飛速從方陣隊伍裡跑出來,用身體隔開兩人,抱著明朗往後退:“消消氣朗哥,瀟兒不是那種人,你知道的!”
走方陣的又衝出來幾個勸架的,女生拉著陳瀟,男生拉著明朗,明朗狠狠瞪了謝長風一眼,甩開拉他的胳膊,轉頭走了。
眾人勸了陳瀟好一會兒,她仍是氣不過,轉身問謝長風:“你覺得讓你穿女裝受侮辱了嗎?”
“沒!”
謝長風堅定地搖頭:“能為班級出力,我覺得很榮幸!明朗他、他誤會了,晚上我跟他好好解釋,陳瀟姐你別生氣。”
等大家排練完回到教室,謝長風抬眼一看,明朗已經不在座位上了。
她發了條微信給明朗,直到下了晚自習也沒等到回復,隻好拖著痛腳慢慢踩著單車回了家。
崴到的是腳踝,才過了一個多小時,就有些腫了。
謝長風回到自己房間,按照土法下手揉了揉,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這時,有人在敲她的房門,估計是張嬸來問要不要吃夜宵。
長風像袋鼠一樣跳到門口,擰開門鎖,“謝謝張嬸,今天就不……”
話到一半,她看見門外來人,頓時沒了音。
明朗臭著一張臉,不耐煩地凶人:“回來這麽晚?”
第22章
明朗還穿著校服, 手裡抓著個塑料袋, 沒好氣地瞥了眼謝長風, 自己推門走了進來。
房間小,進門就是床,他在床邊猶豫了半秒, 還是多走了幾步坐到書桌前的椅子上。
“自己擦。”
明朗把塑料袋往床上一扔,同時朝長風抬了抬下巴。
長風跳了兩步, 趴到床沿上打開了袋子——是兩瓶雲南白藥。
“哥……”
長風拿起藥盒, 討好地看了眼明朗, 她心裡五味雜陳,不知該說什麽。
現在11點過了, 明朗還沒洗澡,估計是一直等著自己回來,好過來送藥。
偏偏明朗還沒消氣,聽見長風叫他, 孩子氣地別過臉,就是不理。
這個明朗啊,真是又可愛又令人頭疼!
長風揚了揚嘴角,低頭拆起了藥盒。
微信裡, 她已經把事情的緣由都告訴了明朗, 著重強調了自己是自願反串,以及那條旗袍不是最終上場的服裝, 她相信明朗都看明白了,不然不會來找她, 只是某人傷了面子,一時半會兒的還緩不過勁來。
就像家裡那隻小黃狗,走路不看道摔坑裡了可不能笑它,笑了能三天不理你。
想到這裡,長風趕緊把上揚的唇角壓了壓,唯恐被明朗知道自己拿他跟小黃狗類比。
“陳瀟姐後來沒那麽生氣了,還跟我開玩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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