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師幫她將頭髮簡單挽在腦後,完全露出她標準的鵝蛋臉。上了妝的她,五官的優勢都被放到了最大,大而明亮的雙眸,挺翹秀氣的鼻子還有厚薄適宜粉嘟嘟的紅唇,再加上因為年輕和健康白皙紅潤的皮膚,視線再往下,剪裁得體的禮服修飾出她玲瓏有致的曲線。
她望著鏡中的自己,突然有點恍惚,好似又回到了十八歲之前的時候,那時候的自己永遠充滿了自信,每時每刻都在最好的狀態,每次照鏡子都覺得自己是最美的。
可是後來,她親手掩埋了自己的光芒,變得低沉又消極,就那樣過完了自己短暫的一生。
以為永遠也不會看到這樣的自己了,她對著鏡中年輕健康又美麗的自己微微一笑,臉頰處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笑靨如花,真的很美。
化妝師幫她將裙擺整理了一下就算是完工的,恰好敲門聲響起來,然後是金黎陽的聲音:“太太弄好了嗎?”
化妝師過去開了門,卻不料金黎陽身後還跟著陸雲景,陸雲景看到站在鏡子前的程雨,黝黑的雙眸似輕輕顫動了一下,不過也只是悄無聲息的一下子,根本讓人無從察覺。
陸雲景走進房中,金黎陽衝化妝師使了使眼色,化妝師便很自覺的出了門,再幫兩人將門帶上。
閣樓中很快就只剩下了程雨和陸雲景。閣樓很寬敞,但因為有陸雲景在的緣故,她覺得四周一下子顯得逼仄起來,屋頂好似也突然壓到了頭頂處,讓人有一種透不上氣的感覺。
陸雲景就站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他雙手插兜,挺直的身體像一株挺拔的松樹,他森然的面容使得他幽深的雙眸透著一種凝重感,靜靜注視著人的時候也如一種無聲的壓迫。
“你怎麽來這裡了?”他聲音很低沉透著一種磁性,明明是很平緩的語氣卻也有一種強勢在裡面。
程雨下意識拽緊了兩側的裙子,“是我朋友約我來的。”說完她又小心翼翼問道:“我不能來這裡嗎?”
他靜默了一會兒,突然說了一句:“很抱歉。”
她猛地抬頭向他看去,懷疑自己聽錯了,“你剛剛對我說……抱歉?”
“嗯。”他只是簡單的輕應一聲。
抱歉?是因為她被言冰兒潑了香檳的事情嗎?只是他為何要對她說抱歉呢?而且她也沒有想到能從陸雲景這樣的人口中聽到抱歉兩個字。
不管是在她的印象中還是在從別人口中得知,陸雲景這樣的人都不是那種與人為善的,尤其是如今的他,永遠冰冷森然的一張臉,好似在臉上籠罩了一層陰霾,再加上他行事狠辣,為達目的不折手斷,這樣的人在每個人看來無疑都是最可怕的存在,在他面前不戰戰兢兢就不錯了。
可是現在他卻向她道歉。
她好一會兒都沒有回過神來,陸雲景也沒當成一回事,回身開門,又衝她丟來一句,“換好了就出來。”
程雨和陸雲景再次回到拍賣宴上的時候毫無意外的收到了來自各方的注目,已經有多年沒有再收到這樣的眼神了,這些年她一直過得很沒有存在感,哪怕偶爾在人前她收到最多的也是奚落和嘲笑。
“你看啊,那個就是程家的養女,你不知道她以前有多傲,還真把自己當千金大小姐了。”
“程家不就是看她太自以為是所以才揭開她的身份徹底放棄她的嗎?”
“就是就是,這種毫無自知之明的人就該這樣對待。”
這些年裡,她所聽到的大多都是這種聲音,周圍的人幾乎都是毫無同情地對她落井下石。如今這麽一想,她活得也真是挺失敗的。
只是現在,站在陸雲景身邊的她,沒有人再敢理論,哪怕稍微一點不敬的眼神也不敢有,她似乎又變成了以前那個一出現人前就受到各方矚目的程雨。
這種感覺讓她有些無措,然而她也沒有怯場,不驚不喜,和陸雲景一前一後走到人群中,最顯眼的地方。
而後陸雲景衝眾人道:“這位是我太太,因為她行事低調,所以之前很少和我一起出來應酬。難得今天她和我一起來了,我便將她介紹給大家認識一下,往後若是在哪裡遇上了還望各位能給我太太行個方便。”
低沉緩慢的語調,像是在商量卻並不是一種商量的語氣,自有一種不容反駁的強硬在裡面。
然而周圍的人卻並沒有不快,一個個卻都笑呵呵應道:“這是自然。”然後又紛紛道:“陸太太和陸先生真是郎才女貌讓人羨慕的一對。”
程雨看了看周圍人討好諂媚的眼神又看看陸雲景,她從來沒有如此近距離的觀察過他,他的皮膚是那種健康的小麥色,因為長期鍛煉,他的臉部線條顯得格外堅硬,從側面看,更如雕刻一般棱角分明。
他個子高大挺拔,如松一般站在她身側,這樣比較之下,她顯得如此渺小,她低頭抿唇輕輕笑了笑,她突然覺得就這樣站在陸雲景身邊狐假虎威似乎也不錯。
原本還以為程雨被言冰兒潑了一身香檳會狼狽離場,卻沒想到弄巧成拙讓她出了一把風頭。
程思檬嘴角一撇,輕輕哼了哼,“看樣子陸雲景和程雨也沒有像外界所說那麽不和睦。”
程飛和陸承允是在言冰兒潑程雨香檳之時才到場的,自然也看到了陸雲景替程雨解圍的場景,程飛聽到程思檬這話便道:“人家好歹是夫妻,在外面自然要維護一下夫妻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