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陳嘉儀是梁宵媽媽的那一瞬間,她的心臟都快炸開了。沒想到在那之後,陳嘉儀不僅沒帶她與兒子見面,還讓顏綺薇慘遭麻將荼毒,順理成章地成了打麻將三缺一時候的備選人物。
“我記得顏小姐很久之前寫過的一個短篇,劇情挺有意思。”他嗓音低沉醇厚,認真時壓得更啞一些,十足的聽覺享受,“那篇文章叫《脫軌》。”
顏綺薇啞然抬頭。
與她許多飽受稱讚的嚴肅文學不同,在大學時期刊登於雜志的《脫軌》更偏向於狗血向的男女情感小說。
那時她剛剛看完一部講述失憶貴公子與收養他的貧窮少女的愛情電影,男主角前塵忘盡,苦苦追尋他的青梅竹馬千金小姐到頭來不過得到一句“抱歉”
隨隨便便就把過去的人與事全盤忘掉,裝作曾經的一切情誼都未曾發生,真是太過分了。
於是她出於報復心理寫了份短篇小說。
女主人公青梅竹馬的愛人在結婚前夕因跳河救人不知所蹤,再見到他已時隔兩年。失去記憶的男主角被好心人家收留,並與救命恩人互通心意,相愛已久。
愛人父母告知他真相,懇求兒子與失憶前的女友結婚,從而彌補她日複一日的蹉跎與堅守,而他自然不願答應。
她咬著牙堅持不懈尋了兩年,到頭來居然成了一個甩不掉的包袱,一個可憐又可恨的第三者,一個毫無尊嚴的可悲配角。
醫生說他的記憶隨時可能複原,到那時候……那時候會怎樣呢?
無論他痛心疾首、悵然若失還是進退兩難,都與她再沒有關系,就像疾行的列車在原有道路上驟然脫軌,無論如何也到達不了終點了。
“女主人公在結局時選擇了放棄,”梁宵說著把手扣在桌面上,顏綺薇可以看見他蒼白且凸出的骨節,“悲劇總是能讓人印象深刻。”
他話語含笑,卻總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但如果我遇到了和她同樣的事情,一定不會輕易離開。”
你當然不會,顏綺薇在心裡悄悄想。
如果劇情沒有偏離正軌,梁宵會不顧一切地企圖得到夏夢。哪怕知道她並不愛他,也要把一切最好的東西送給心愛的姑娘,最後甚至犧牲原則鋌而走險,落得身死名敗的下場。
她比誰都更清楚,梁宵的愛已經到了近乎偏執的地步。
顏綺薇了然道:“梁先生的意思是,即使沒有了記憶,也要守住那具熟悉的身體麽?”
她決定嘗試著教育一下他:“但不管怎樣,從記憶消失的那一刻起,曾經的那個人其實就已經死了。即使擁有相同的皮囊,人也終究不同,再說那人已有新歡,何必執著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顏小姐。”梁宵笑了,“人的記憶雖然消失了,但內核總歸還是從前那個。無論所謂記憶和外表怎麽變,靈魂都是不變的。”
他停了會兒,或許是在給她思考緩衝的時間:“就算沒有記憶,曾經相處的點滴也還是會變成無意識的習慣留在骨子裡,既然曾經深愛過,就一定會再度喜歡上。”
顏綺薇怔住了,心裡的鈴鐺叮鈴鈴響起來,震得整顆心都輕輕顫。
他想表達什麽?是不是……意有所指?
未出口的話卡在喉嚨裡,她問不出來,也不知道從何問起。
梁宵並未深究這個話題,很快便垂眸笑笑:“顏小姐,面要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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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通信
梁宵公務繁忙, 將她送回家後便驅車前往公司。
顏綺薇一路上回味他那段話的意思, 心裡下意識覺得梁宵很可能對真相有所察覺。她不說破,他便也沒有點明,只是這樣淺嘗輒止地試探。
如今她不能主動透露哪怕一點信息,但梁宵為什麽從不主動提及,而是旁敲側擊地暗示呢?明明只要一個問句,就可以把所有無法出口的秘密戳穿。
一個念頭如閃電劃過心底,不會是因為……他也沒辦法說出任何與梁薇有關的語句吧。
如果真是這樣, 局勢就未免有些太過尷尬。
他們倆互不清楚底細,彼此之間都隱隱覺得對方藏著秘密,卻又無法開口傾吐真相, 只能把一切憋在心裡,等待對方一點點發覺。
更何況梁宵雖然對她稍顯溫和,但也並非有多麽親昵, 自始至終都處於一個有理有節的合理區間。時空穿梭這件事情實在匪夷所思, 平常人大多都難以接受,他對自己的猜測一定半信半疑,沒有肯定的證據。
可他畢竟在嘗試著揭開真相, 哪怕擺在面前的只有一個虛無縹緲、天馬行空的猜想,還有與故人看起來截然不同的她。
想到這裡, 顏綺薇忍不住勾起唇角。
能喜歡上這樣的人,她是多麽幸運啊。
她心情格外好,窩在沙發上打開一夜沒關注的手機,才發現群裡消息早就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