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澤宇激動不已:“想不到是同道中人!握手握手!咱們慫包一家親啊!”
梁宵沒說話,低垂的眼睫下眸光一黯。
“為了追她,我特意連續熬夜一個月,把幾百本言情小說看了個遍。”他越說越來勁,“我一共總結出了三種套路,你幫忙看看哪種最合適,成不?”
顏綺薇點點頭。
“第一種是冷酷校霸愛上我。平時高冷的不良少年隻對女主角一個人溫柔,我現在就是走的這個路線。”鄭澤宇一本正經,“女孩子好像都挺喜歡被校霸按在牆上樹上黑板上親,可惜我不太敢親她。”
“……整天說什麽香蕉餅乾棒棒錘、連走路都在看英語學習資料的校霸?”
“我是學生啊,不學習難道還要整天打架?那不是自討苦吃麽。再說了,咱都是共青團員,說話文明點。”
這人的腦回路著實不一般,顏綺薇重新把他掃視一番,揚起下巴:“行吧,你繼續說,香蕉錘同學。”
“第二種,豪門霸道奪愛。他,狂傲邪魅,掌握著帝都一中作業代寫交易的命脈,是共青團裡最為神秘霸道的存在,喝水隻喝百歲山,吃飯永遠打食堂二十塊高級套餐。當他遇上她,引發一場嗜血危情。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獵物,男人漆黑瞳孔滿是掠奪的殺意。她咬著牙,鄭澤宇,你好狠!”他頓了頓,加快語速,順便用不同的聲線為男女主角配音,“我要讓全校的人都知道,小賣部裡的巧樂茲被你承包了。萌萌,腎給你,心給我。”
為什麽忽然變成了挖心挖腎的恐怖片啊喂!
他說得入神又忘我,語氣抑揚頓挫毫不敷衍,聽得顏綺薇目瞪口呆。
再看她身邊的梁宵,也微微瞪大眼睛,薄唇輕啟,卻說不出一個字。
他從來沒接觸過亂七八糟的小說,對這些套路更是聞所未聞,聽罷鄭澤宇添油加醋的土味校園版言情劇情,雙眸好奇地閃著光。
“停停停!”她見走向不對,趕緊打斷,“你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別用古早虐文把我們家梁宵帶壞了。郭萌萌以前受了欺負,肯定不會喜歡太霸道的男孩子,你能不能正常點、溫柔點?”
“這就是我的第三種人設!溫柔如春風的暖男型。為了逗她開心,我還專門向兄弟們討教了好多情話,我來說給你們聽聽哈。”
……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鄭澤宇咳了一聲,看著顏綺薇:“你是不是有狐臭?”
顏綺薇忍著想爆錘他的欲望搖搖腦袋。
“那,你怎麽像小狐狸一樣迷人?”他被自己的話逗得害羞笑,“浪漫吧?”
顏綺薇看他的眼神裡多了幾分同情的意味:“你那些朋友是不是還跟你說,要經常叫女孩子多喝熱水?”
鄭澤宇乖乖點頭:“他們說這是萬能金句,我也覺得挺暖的——不過暖男在小說裡一直都是炮灰男二號啊,我不能重蹈覆轍,還是霸道男孩更適合我。”
行吧。
活該你追不到女孩兒。
顏綺薇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用胳膊肘輕輕碰梁宵:“你可別學他。”
後者應了聲“嗯”。
“我告訴你啊,追女孩子不能心急,做自己就好,關鍵是你得學會有意無意地去撩她,一點點提高她對你的好感度。”
鄭澤宇顫巍巍從書包裡掏出一個小本本和一支筆:“比如?”
“比如……”
顏綺薇停頓一刹那,目光輕輕飄到身旁的梁宵臉上。
他居然也在看她,在視線相遇的瞬間匆匆垂下眼簾。
或許是方才如火如荼的討論激發了她原本所剩無幾的勇氣,又或許是春日曖昧溫軟的空氣迷了心神,讓一切的魯莽的冒險都有跡可循。
她不知道怎麽地就伸出手去,用食指挑起少年白淨冰冷的下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摸了一下,然後又很快收回手臂,瑩白指尖在半空劃出一道輕盈的圓形弧線。
顏綺薇慫,在意識到自己究竟做了什麽後迅速轉身,故作鎮靜地把目光定在鄭澤宇身上。
“就是這樣。”
她一定臉紅了,聲音也是帶著顫的,又有些微不可查的笑意。
與她相比,被猝不及防撩撥的梁宵要更加不知所措。
一抹紅潮衝上雙頰,少女指尖柔軟的觸感比一息風更加柔軟,隱隱約約殘留在二人短暫接觸的地方,好像一粒火星,灼得他臉部發燙。
他頭一回如此眷戀某個人的觸碰。
鄭澤宇若有所思地看著兩個同時臉紅的人,細長的小眼睛仿佛能洞悉一切。
顏綺薇本想繼續教他幾個法子,沒想到心臟在此時不合時宜地劇烈跳動起來。
撕裂般的疼痛從胸口迅速蔓延至全身,她知道這是穿越時空的征兆,在意識即將模糊時,下意識往梁宵靠近一些:“我有點困,可能要先睡一會兒……”
話音落下,她便沒了聲音,腦袋順勢靠在梁宵左肩。
他渾身一震,屏住了呼吸。
毛茸茸的發絲滑經頸窩,似乎還帶了點四散的吐息。
有些癢,溫溫熱熱地繾綣成一團,像一隻貓爪輕輕撓在心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