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奈爾捏著自己的手指,關節處清脆作響。
連勝說:“不過,我只見過他的一張照片,並不知道他究竟長什麽樣。別人寫了他的書,也未必就是了解他。他已經是個死去多年的人,了解他根本沒有意義。”
國家究竟是什麽呢。
他血液裡是格倫的人,可是他出生成長在卡法。他一直為了卡法而努力,卻又好像是格倫的叛徒。
他做的所有事情都不會被承認,包括他本身。
如果,他出生的地方是格倫,那麽他也會和其他人一樣,對著卡法舉刀相向嗎?
他從來都不願意去想這個問題。答案的遲疑讓他很迷茫。
如果是的話,那和戰爭兵器究竟有什麽分別?
康奈爾問:“如果你出生在格倫……”
“我不知道。”連勝直接截斷了他的下半句說,“我不知道我會做什麽,因為牽掛跟環境會影響一個人的選擇。不過,我討厭所有的侵略戰爭,也討厭上層用欺騙的方式,利用士兵的熱忱和善良。但是,在結果出來以前,誰也無法確認這件事情,究竟是帶來的傷害更多,還是利益更多。”
連勝說:“逝去的生命無法估量,而未來的發展也無法估量。就像這次卡法內戰一樣,它不過是提前引爆了一顆定時炸彈而已,在這之前,誰能斷言它的未來。”
“作為一名士兵的話,站到戰場上,永遠無法太多的東西,他們也改變不了太多的東西。可是人和兵器最大的區別是,哪怕殺戮,你也能清楚的知道,自己為什麽在扣動扳機。是為了保護,是因為迫不得及,還是為了更廣闊的將來。心懷仁慈、愧疚,又要樂觀的活下去,這樣一個人,你總不能說他是戰爭兵器。”
連勝看著他說:“你是你,你可以自己做選擇。”
康奈爾想了想,低聲道:“我希望我的墓碑,可以正大光明立在卡法的土地上。”
連勝笑道:“上面再刻著康奈爾中校的名字?”
康奈爾:“我的骨灰可以走過迎接的紅毯。”
連勝:“有人朝著敬禮,表以最誠摯的謝意。”
康奈爾:“我的名字和事跡,可以用一行字,出現在烈士的石碑上。”
連勝:“立在繁華的街區,來來往往的人都可以記住你。”
他們暢想著一些奇怪的事情。
對於連勝來講,那是戰前非常忌諱的事情。可是,對於康奈爾來說,或許就是一個正在不斷逼近,且並不遙遠的未來。
“我希望能有那麽一天。即使現在所有人都不願意,但是我……想帶著自己的名字,和他們一樣,光明正大的紅毯上被迎接回我出生的土地。”康奈爾平靜的說著,堅定道:“所以我會服役到我死去。”
從來沒有第二種選擇。
他的生命太短暫了。
兩人都有些沉默。
連勝說:“如果我能活得比你久,我一定親自護送你回家。然後告訴所有人你的名字。”
康奈爾問:“你以為克隆人,可以有自主的權力嗎?”
連勝說:“恩……我不知道。”
康奈爾說:“是嗎?”
“我不知道埃德溫是誰,是個什麽樣的人。”連勝朝他伸出手,斬釘截鐵道:“但你是我的朋友。”
康奈爾看著她的手,眼神有些飄忽。透過她的之間,似乎在看別的東西。
連勝的手心,全是散出的熱汗。在強光下隱隱發著磷光。她面不改色收回來,往衣服上擦了一把。
康奈爾耳朵輕微抖動,說道:“有人上來了。”
連勝:“我什麽都沒聽見。”
緊跟著一陣腳步聲傳來,蒂納故意放重了腳步,以讓上面的人提早注意到她。
“快些下來吃飯!他們都來了,我們準備開始了。”蒂納興衝衝道,“還有人會去做歌舞表演,你們想上去表演嗎?兩位勇士?”
連勝從地上爬起來,說道:“太棒了。好的女士。”
中午的暑氣漸漸散去,日頭西沉,天色迅速暗下。
周圍架起的燈光依次亮起,暖光色的光線,照亮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們將桌子擺到街上,一整條街都被他們征用了。酒水跟食物從裡面搬出來,香氣滿溢,熱氣都要熏暖了這個夜晚。
觥籌交錯,他們大笑著談天,喝酒,聲音嘈雜的什麽也聽不見。
蒂納回過頭大笑,領著他們前往安排好的位置。
哈裡和訓練兵們坐在一起,被過來搗亂的老兵按在桌上喝酒。
蒂納請他們坐下,然後端過托盤,又回屋去幫忙送菜。
這群遠征軍們,平時無聊,這種時候最喜歡湊熱鬧。
他們過去搬了投影儀過來,重播聯盟二區過年時期的全真投影,那燦爛的焰火幾乎照亮整個天空。
他們舉著杯子跟眾人炫耀道:“這裡就是聯盟!歡迎來到聯盟!這裡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
哈裡拖著康奈爾問道:“康奈爾!康奈爾你知道什麽是禁片嗎?”
蒂納拿著托盤,站在他們桌子的旁邊,笑吟吟地看著他們。
連勝:“你幹嘛一直看著他們?還是你也想喝酒?”
蒂納湊到連勝的耳邊,大聲喊道:“你記得我跟你說過,我以前住的地方,總是會有一個拉風琴的叔叔,給我們講著卡法過去的故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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