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活生生的,地獄空蕩蕩,岑森在路上。
季明舒下意識便問:“岑楊呢,走了?”
“走了。”
岑森應得簡短,聲音像是放在雪裹了裹,清清冷冷。
季明舒的小雀心肝不由一顫,僵硬片刻,又硬著頭皮吞吞吐吐問了句,“那你們,你們剛才聊什麽了?”
“你覺得呢。”
岑森垂眸看她。
季明舒張了張嘴,愣是沒說出話。
好半晌,她又換了個方式問:“你什麽時候來的?”
岑森:“六點半。”
……?
六點半她才剛出門吧,所以從她出門到岑楊送她回來,他是全看到了?
季明舒下意識便想解釋,可話到嘴邊她又想起了下電梯時那一系列的心理活動……解釋什麽呢解釋,有什麽好解釋的,她憑什麽向岑森這狗男人解釋!
前後不過三四秒的功夫,季明舒的態度就倏然轉變,她挺直腰杆,還伸出根手指戳了下岑森的胸膛,振振有詞道:“請注意你現在和我是待離婚的關系!你都敢給李文音投資電影了,我和岑楊吃頓飯抱一下怎麽了!我還沒審判你呢,你別妄想能擱這兒審判我!”
岑森目光靜靜,沒說話,隻忽然握住她戳在胸膛上的那根手指,繼而又握住她的手,特別自然地揣進了大衣口袋裡。
???
季明舒腦子一懵。
“前幾天在談一個並購案,七十二小時連軸轉,沒有睡覺。今天上午回來,休息了幾個小時,本來想晚上接你吃飯,順便看個電影。你已經吃了,但我從早上到現在,還沒有吃過東西。”
他的目光仍然平靜,聲音也沒有起伏,平得像是在開會做報告,可季明舒卻從這日程報告中莫名聽出了一丟丟的委屈感。
而且重點是,他六點半竟然就來接她吃飯看電影了。她剛憋出來的那點兒氣勢瞬間煙消雲散,甚至還有種特別後悔特別愧疚的感覺。
沉默半晌,她垂著眼睫小聲逼逼了句,“其實那個法餐,我也沒有吃飽。”
沉吟片刻,岑森說:“那去吃飯。”
他順手幫季明舒清理了下落在風衣上的雪花,牽著她走往副駕。
車門打開,季明舒遲鈍地坐了進去,剛想伸手扯安全帶,岑森又先她一步傾身,將其扣攏。
扣安全帶的這幾秒,兩人離得很近,季明舒能聞到他身上清淡的冷杉味道,也能看到他短短發梢上有六瓣雪花正在悄悄融化。
不知怎的,季明舒心念一動,忽然很想親他一下。
他在外面站了那麽久,現在嘴唇一定是涼涼的,像從冷藏櫃裡拿出來的果凍一樣。
正好這時,岑森也轉頭看她。
兩人四目相對的瞬間,季明舒靠在椅背裡,神情矜持,可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叫囂:嗚嗚嗚親我親我快親我!親了我我就不讓你跪下認錯了!!!
可惜,對視三秒過後,岑森便不解風情地直起了身體,從另一側拉開車門,仿佛剛剛那一波把手揣口袋的神操作是附近阿飄看不過眼附身幫忙完成的一樣。
“……”
呵,看來他還是比較喜歡跪下認錯:)
季明舒心裡正奔騰著萌坨坨,忽然接到谷開陽打來的電話。
她“喂”了聲,又一本正經說道:“我有點餓,出去吃點東西再回。怎麽了,有事嗎?你是不是加班沒吃飯,要不要我幫你帶點?”
“不,不用了。沒事,我就……打錯了,嗯,打錯了。”
谷開陽迅速利落地掛斷電話,看著對面邁巴赫疾馳而去的車影,站在馬路邊上好半天都沒回神。
冷風呼呼吹著,還是賣花的小姑娘叫了她一聲“姐姐”她才從遊離的思緒中清醒過來。
她連忙買了把花,又給蔣純打電話,“你在哪?”
蔣純在吃東西,含糊不清地應了聲,“我和唐之洲在碧橋這邊吃火鍋。”
谷開陽:“那你今晚回不回公寓睡?”
蔣純臉一紅,咽下肥牛卷,又喝了口可樂,掩著手機小聲道:“你胡說八道什麽呢,我和唐之洲很純潔的!當然會回家睡!而且我爸每天零點都要打電話查崗的!”
谷開陽才沒心思管人性生活,“那你收留我一晚,你先吃著,我去你家樓下咖啡館等你,季明舒這女人跟她老公走了還把我門卡給帶走了!”
蔣純:“那你不會讓她給你送來?”
谷開陽:“你腦子是被火鍋底料給塞住了嗎?這麽千載難逢的送神機會我還上趕著上門打擾?我谷開陽今晚就是凍死在天橋底下我也絕對不會給季明舒再打半個電話的!”
蔣純:“……”
真是絕了。
平安夜,市中心節日氣氛很濃,到處在播聖誕歌,廣場上馬路邊,全都是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聖誕樹,地上已經積了一層薄薄的雪,看這架勢,還會持續落上很長一段時間。
雖是節日,但近零點還開張的基本都是日料店和火鍋店,余下那些面館燒烤就餐環境太過一般。再加上岑森不愛吃日料,兩人剩余的選擇也就只有火鍋。
這家火鍋店服務十分到位,深更半夜服務員都還很有精神,邊和兩人說著“聖誕快樂”邊給兩人遞毛巾、送聖誕帽。
季明舒是個小鳥胃,傍晚吃了頓大餐,這會兒早就吃不下什麽東西,意思意思點了幾樣蔬菜,就將平板遞給岑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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