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舒和岑森在正屋陪著長輩們說了會兒話,季明舒說晚上吃得有點撐,岑森便說帶她出去散步。
大人們都揶揄他們小兩口夫妻恩愛,季明舒三分配合做戲,七分發自內心感覺甜滋滋的,和長輩們嬌嗔幾句,便起身挽住岑森往外走。
帝都冬夜氣溫很低,半空中有呼出的一口口白氣,兩人沿著狹窄的胡同小巷一路往外散步。
其實季家以前也住這條胡同,不過念高中那會兒季家舉家搬遷。十幾二十多年了,這條胡同小巷好像還和小時候一樣,人還是那些人,路也是那條路。
季明舒看到巷口的電線杆,忽然指著說:“你還記不記得。”
岑森看她。
“就小時候我和同學經常在這邊跳橡皮筋,那個橡皮筋是可以拆開的嘛,我們就經常把一邊固定在這個電線杆上。”
“然後有一回我們分完組後,少了個站那兒撐著橡皮筋的人,剛好你放學回來,我就讓你幫個忙。”
“你記不記得你那時候特別冷漠!用那種冷颼颼的眼神瞥了我一眼,哼都沒哼一聲就直接就回家了。我當時可真是太生氣了!和我那幾個同學罵了你好一會兒呢!”
“是嗎?”岑森想了想,“我不記得了。”
季明舒白了他一眼,心裡默默逼逼了句:你不記得的事情可多了。
她趁著這機會好好給岑森翻了翻舊帳。歷數她以前赤誠以待真心想和他做好朋友,結果他冷著臉拒人於千裡之外,還不停做混帳事兒的種種罪狀。
岑森聽得認真,卻始終安靜,因為季明舒說的那些事,他是真的不太記得了。
剛到南橋胡同的前兩年,他還沉浸在有安父安母有小妹妹的世界裡無法抽離,就連上學聽到同學叫他名字都會特別抗拒,總會在心底默默糾正:我不叫岑森,我叫安森。
英語老師溫柔地問他有沒有英文名,如果沒有的話她可以幫忙取一個,他也毫不猶豫地在登記表後寫了一個anson,這英文名甚至一直沿用至今。
雖然不記得季明舒說的那些事,但想來,當時的他對整個世界都不信任不關心,估計也沒有辦法去接受季明舒一看就“別有企圖”的好意。
不過聽季明舒數著他的兒時百宗罪,岑森倒忽然想起江徹從前說過的——
“你記不記得小時候你剛到南橋胡同那會兒,季明舒可喜歡你了,天天帶著小零食去找你玩。”
……
“怎麽沒有,那時候舒揚還天天笑話她熱臉貼你冷屁股來著,還說她這麽快就把岑楊給忘到了九霄雲外,沒良心。”
岑森轉頭,“江徹說,我小時候剛到南橋胡同那會,你很喜歡我。”
還在逼逼叨叨的季明舒話音忽頓,“是啊,就是那種,出於對顏值欣賞的喜歡,你懂吧?”季明舒倒沒否認,只是小心解釋了下。
“我長殘了麽。”
“……?”
“沒吧?你這樣還算長殘,那別人怎麽活。”
季明舒從不吝於對岑森外貌的誇獎,畢竟這也是對她審美的一種肯定。就連剛結婚那會兒她單方面挑起紛爭,到最後她也會放句狠話說:“看在這張臉的份上,我懶得跟你吵!”
岑森好像是笑了下,又問:“那你現在對我,還有出於對顏值欣賞的喜歡麽。”
“……”
這樣子套話是要被浸豬籠的!
兩人已經走到巷口的電線杆前,季明舒嘴唇抿得很緊,小心臟也不爭氣地砰砰亂跳,可就是不接話。
巷口冷風拂面,長街上路燈細碎,映著深夜又忽然飄落的雪花,還有對面小孩晃著煙花棒歡笑追鬧的童稚小臉。
季明舒正在想怎麽回答,岑森忽然從背後抱住她,將她整個人都裹進了自己的大衣,手從身後往前繞著,環住她的腰。唇也貼在她的耳側,清冷濡濕,帶些癢意。
季明舒臉熱,略躲了下。
說起來…這有點超過聯姻夫婦的恩愛范疇了吧,其實之前幾次好像也有點……
她之前一直有去克制自己不要多想,一則怕是因為自己喜歡,所以給岑森的行為加了很多濾鏡;二則怕問出了口,得到一個令自己感到失望的答案。
可現在她很清晰地感受到,好像不是她在多想。
“那,那你先回答我。”
“嗯?”
“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歡我?”她問完也沒停留,趕忙為自己解釋,“不是我自戀,就是你最近一直,就對我好得有點過分。那如果你不喜歡的話也是你的錯,因為你給我造成一種這樣的錯覺你知道吧,比如之前因為我從巴黎提前趕回來,給我買這買那還……”
“才看出來麽。”
第68章
其實季明舒後來回想,那個除夕夜是很平淡的。
岑森在巷口抱了她一會兒,雪越下越密,兩人便沿著出來散步的路牽手往回走。
回到四合院後,他們在正屋和長輩們看了會兒春晚。快零點的時候分吃餃子,她吃不下,偷偷將大半轉移給了岑森。
再後來雪停,岑森陪她去外面堆雪人,她用樹枝在雪地上寫了“我喜歡你”四個字揪著岑森過去看,可岑森看完還要聽她說,她也就很沒骨氣地說了。兩人在雪人面前膩了會兒,又回房窩在被子裡一起玩手機,說說笑笑。
岑森的笑都是很淺淡的,神態輕松,唇角稍往上揚,牙齒都不大會露。但平時不笑的人偶爾笑那麽一下,也會讓人覺得特別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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